“小心……”
跨過門檻,裴景玨的身子直愣愣往另一邊倒去,蘇見月無法,只得及時將人扶住。
男人的頭垂下,蘇見月一時不察,瞬間和他鼻尖相對。
溫熱的呼吸交纏,裴景玨迷蒙睜眼,兩人四目相對。
“相爺,你吃醉了酒,我扶您進去歇著。”
蘇見月的臉頓時被羞意燒紅,好在身處黑夜,根本無人看到她的神色。
裴景玨將這話聽入耳中,安心地將下巴抵在蘇見月的發頂,極其順從地隨著她的腳步。
他近乎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蘇見月身上,使得兩人每一步路都走得極其艱難。
男人身上的冷香味自上而下將蘇見月籠罩那個,有那么一瞬間,她恍若回到了從前。
只是在她的記憶中,裴景玨鮮少有如此醉酒失態的的時候。
放眼滿京城,大多朝臣見到裴相都存了結交的心思,哪里會不知分寸地將人灌醉。
唯有一個可能,裴景玨是自己求醉。
可堂堂一國之相,也有求而不得的事嗎?
蘇見月莫名回想起那日裴景玨思念“忍冬”的情形,那神色中流露出的哀慟十分真切……
想到此處,她又趕忙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趕出腦海。
一個身份低微又樣貌丑陋的啞婢,怎配讓裴相上心。
從門口到屋內的距離平日里不過幾步的功夫,蘇見月扶著裴景玨生生走了一炷香才將人扶入屋內。
顧及到今夜允禮睡在她的床榻上,她將裴景玨扶到外間的軟榻上。
“相爺,醒醒。”
壓著聲音,蘇見月輕輕晃了晃自然靠在她肩頭的人。
裴景玨呼吸清淺,被她擾得皺了皺眉頭,不情愿地睜開眼。
“相爺可要喝水?”
蘇見月扯了軟枕墊在他身后,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遞到裴景玨唇邊。
可男人大手一揮,直接歪倒在了軟榻上。
蘇見月無法,只好將他身子扶正,想將人喚醒。
“相爺……”
話音還未落,就看軟榻上男人皺起眉,一副十分難受的模樣。
蘇見月嘆了口氣,往他身上搭了薄被。
男人睜了睜眼,似乎不認得她是何人。
“相爺先等著,我去煮一碗醒酒湯來。”
蘇見月見此,只能認命的去小廚房操勞。
離去前,她特意將內室的門掩上,生怕允禮醒來看到裴景玨的存在。
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輕柔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軟榻上的裴景玨驀然睜開雙眼,神情一片清明,根本無方才的醉酒之態。
他撐著身子坐起,目光環顧四周,打量著蘇見月屋中的陳設。
屋中被打掃的干凈整潔,桌上花瓶中插著一束玉蘭,在夜里格外醒目。
裴景玨掀開搭在身上的被子,一股馨香染在上面。
這香味,他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方才在被扶進院中之時,裴景玨其實就已經酒醒,可身旁有人關切扶著,他心中竟然生出些不舍。
好在蘇見月也不是全然無情,還是將他帶回了房間之中。
回憶起昨夜兩人唇齒相接的觸感,裴景玨未曾全然消下去的酒意又在體內升騰起來。
蘇見月既然將他扶進屋內,怎能將他這一朝之相打發來睡軟榻。
合該讓他睡正經的床榻才是。
離開前又那般謹慎地將內室門關上,防他如洪水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