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聞一笑。
“一開始我聽著那領路的人說,這邪祟上身后,要吃肉,我就覺得奇怪,便多留了個心眼兒。”
楊烈等三人立刻豎起耳朵,瞪大眼睛,等著下文。
李清接著道:“而之前我遇到喜煞的時候,是能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嗯,我想這就是常說的邪氣,但是我進去后,卻什么也沒有感受到,所以……”
他笑了笑,后邊發生的事情,便不用說了,他一試之下,果真如他想的那樣,這小嫂子就是裝的。
“還得是讀書人厲害啊!”程奇驚嘆道:“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們有時候接私活,很難分辨到底是人瘋了,還是邪祟上身……”
他搖搖頭,抿了口酒,感嘆道:“今個兒這事兒,你老弟是頭一回,我們見到的,可比這個多。”
“去年就有一家,連續生了兩閨女,天天被她男人打的,一來二去,那女的就瘋了,他家里的人則一直都以為是邪祟,讓我們去了后,就鬧了個大烏龍!”
李清愕然地看著滿臉尷尬之色的三人。
“苦難的人救不完的,你也別往心里去,底層的人,有誰不苦?”
章安端起碗來,示意李清碰杯。
李清點頭,端起碗來,可心中卻下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上夜后,酒肉吃得差不多,幾人到了劉老頭安排的房間里睡下。
只是,隔著一堵院墻,就是劉三妻子在的那個房間。
劉三打罵的聲音,女人哭喊的聲音,一個勁兒鉆到李清耳朵里。
姐夫楊烈三人好似對此習以為常,鼾聲如雷。
李清翻來覆去睡不著,夜間不知時間,興許是劉三打累了,隔壁沒有辱罵聲傳來后,他輕輕推了推姐夫楊烈。
“啊?咋了?要上茅房?怕黑啊?”楊烈迷迷糊糊坐了起來:“成,姐夫陪你去!”
李清聞滿臉尷尬,自己看起來有這么膽小的嗎?
姐夫,你看人真準吶!
“姐夫,我想和你說幾句心里話。”李清壓低聲音。
楊烈睡眼惺忪迷糊道:“啥話?”
“我想幫一把那小嫂子!”
“什么!”楊烈聞,瞬間睡意全無,猛然坐直了身子,扭頭一看程奇和章安兩人還在熟睡,便壓低聲音:
“清,不是姐夫鐵石心腸,你說咋幫?這能咋辦?”
“姐夫,幫她逃出這個魔窟。”李清提了一下自己的錢袋子:“她如果有這兩百文做盤纏,只要離開這里,到了外地,怎么都能找個謀生的活兒吧?”
“別的不說,就是給人漿洗衣服,茶樓酒肆打雜掃地倒泔水,也好過在這里等到劉家的人發現她是石女后,把她折磨死吧?”
楊烈臉上滿是掙扎之色。
李清壓低聲音:“姐夫,咱們家丟了這兩百文錢,不礙大事,可……”
“清,那你可想過,劉家花了快二兩銀子的彩禮,將人娶回來,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可人卻跑了,你讓劉家怎么辦?”
李清嘆了一口氣:“姐夫,二兩銀子總不能買一條人命吧?或者,讓那小嫂子存到二兩銀子后,托人還給劉家不就行了?”
楊烈雙手瘋狂搓頭,感覺腦海里天人交戰。
按照規矩來說,他們只負責驅邪,別人的家事,是不能摻和進去的。
可……這是條人命啊!
劉家的殘暴,大家伙兒都看在眼中。
其他那些被邪祟上身的人,驅邪完成后,怎么也得好好照顧。
劉家這樣的,別說少見,簡直沒見過……
“也罷,這次姐夫幫你,可是你得答應姐夫,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楊烈認真道。
李清果斷點頭:“姐夫放心,我有憐憫之心,但我不是圣母婊!”
楊烈咬咬牙,把自己的錢袋子也摸了過來:“三百文吧,三百文足夠她跑到很遠的地方謀生了!”
“嗯!姐夫,你是個好人!”
楊烈瘋狂搓頭,搓的黑夜里都能看到火星子了,如果姐夫那天禿頭了,李清感覺是自己的罪過。
“別叫姐夫好人,聽說近些年,你是個好人這句話不吉利!”
“咳咳……”李清干咳道:“那姐夫你是個牛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