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鋪了一塊厚實的羊毛地毯,暖色調的紋樣繁復而華麗,看上去就綿軟舒適。
這些東西一看就極具品味,價值不菲。讓昨夜還顯得冷清寒酸的屋內,一下子有了生活氣息與高雅格調。
而墻角還擺放了一個不大的朱漆藥柜。柜身由堅實的胡桃木打造,柜門上雕刻著古樸的花紋,抽屜拉手處嵌著銅制的精致扣環。
云燼塵低頭看向桌上的藥箱,箱蓋開合處露出分層的暗格,羊腸線整齊繞在黃楊木軸上,鑷子浸在細頸瓶的烈酒中。
他不禁問道:“你這里,怎么會有這些東西?”
云綺似是隨口道:“今日去當了些衣裳首飾,換了錢就讓穗禾去采買了些需要的東西。”
云燼塵喉結微動。
云綺從前蠢笨無腦又最為浮夸,極其喜愛穿金戴銀,每日晨起必在妝奩前細細描畫,珠釵羅裙換過三遭方肯作罷。
如今卻肯將以前最看重的衣裳首飾典當換錢。
他垂眼望著她腕間僅有的那玉鐲:“今日之事,是主母設局陷害你。”
“我自然清楚,她想借你之手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云綺指尖摩挲著桌沿,卻歪了歪頭,“不過,你不是很恨我嗎,為何不順著她心意說是我讓你做的,生生挨這頓打?”
云燼塵臉色微冷,別過臉去不看她:“做了便是做了,沒做便是沒做。我不是維護你,只是不愿顛倒黑白。”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知曉牛乳與貢橘相克,且那牛乳……發作得這般快。”
他不覺得云綺這樣的人,真會看什么醫書。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得知的。
云綺忽然笑出聲來,眼尾朱砂痣隨笑意微顫:“你當真以為,云汐玥今日在廳內失儀,是那牛乳的作用?”
云燼塵目光一凝,意識到了什么:“你該不會……”
“今日我讓穗禾去藥鋪采買些藥物以備不時之需,其中就有巴豆霜。”
她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藥柜,“我讓她準備牛乳時,往其中一碗里撒了一把巴豆霜,做了標記。”
“若云汐玥舌苔上沒有貢橘的顏色,我用那碗未加藥的牛乳還你清白即可。”
“但我既然看出是云汐玥吃了貢橘,還聯合她娘想構陷我,我自然沒有放過她的道理。”
可惜牛乳只有一碗,沒能讓蕭蘭淑也喝點。
她開口時語氣輕慢,仿佛下藥害人不過是踩碎一片落葉般尋常,眼底漫不經心的神色幾乎要溢出來。
云綺斜睨他,眼尾揚起一抹勾人的弧度:“怎么,覺得我壞?”
她壞得坦蕩,眼底明晃晃燃著野火,直把人看得刺目。
云燼塵喉頭滾動,猛地轉頭盯著窗臺上的盆栽,嗓音低啞:“……反正,你向來如此。”
“呵。”云綺忽然笑出聲,尾音裹著幾分不耐,“別磨嘰了,把衣服脫了。”
話音落下,她還用腳惡劣地踢了踢他的小腿。
“我說的是,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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