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拐角時,她腳步猛地一頓,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
那襲煙粉色錦袍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襯得輪椅上的男人愈發俊美無儔,她幾乎以為是自已眼花了。
楚祈是三歲時被送至長公主府,被慕容婉瑤的母親安和長公主撫養。而慕容婉瑤出生在他來府上的第二年,比他小四歲。
時至今日,慕容婉瑤仍覺得世上再無如楚祈哥哥般昳麗的人。小小年紀便生得眉如墨畫,眼若桃花,周身卻縈繞著疏離冷寂的氣息。
自記事起,她便被這抹謫仙般的身影勾住目光,總變著法子往楚祈身邊湊。
或是將管家新買來的糖葫蘆舉得高高的,踮腳想遞到他嘴邊。或是攥著自已新涂的歪歪扭扭的畫作,跌跌撞撞想拿給他看。又或是每日等他露面,便揚起繡著小花的帕子追著喊他阿祈哥哥。
可無論她如何貼上前去,還是拽著他衣袖不肯松手,年幼的楚祈那雙眼睛里的冷淡始終未減半分,仿佛無論是她與還是這世間萬物,都被他用無形的冰墻隔絕在外。
她本以為,楚祈會永遠留在長公主府,留在她能看得見的地方。可她五歲那年,楚祈竟然提出要去給皇外祖父守皇陵,這一走就是十年。
她日日夜夜都盼著楚祈回京,甚至聽聞他的腿患上腿疾,還不顧祖制偷跑去皇陵看望。只是,楚祈哥哥卻根本不想見她。
太子表哥曾嘆氣告訴她:阿祈的心是塊冰,凍住了自已,也凍住了所有人。
他說楚祈哥哥一視同仁地厭惡每個人,甚至包括他自已。
可她不信。
人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哪能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只要她一直等、一直靠近,總有一天,楚祈哥哥會看到她,會把目光停在她身上的。
一年前,她終于等到楚祈哥哥守陵期滿回京。
然而即使她幾次派人去漱玉樓傳話,說想要見楚祈哥哥,卻一再被拒絕,她也不氣餒。
同在一個京城,難不成還能永遠沒有見面的機會么。
此刻不就是。
楚祈哥哥今日竟也到了聚賢樓來。
只是,慕容婉瑤沒想到,即便聽見她驚喜的叫喊,祈灼依舊連眼角都未向她這邊斜半分。
甚至對喚他阿祈的太子表哥,也只當作耳畔風掠過。
他唇間噙著抹清淺笑意,目光自始至終凝在屋內少女身上。骨節分明的手隔著距離朝少女伸出,掌心向上時,袖口紋樣在廊下光影里若隱若現。
云綺頓了一瞬,朝著他走去。
直到站在他的輪椅面前。
祈灼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不知何時摸出一方月白的帕子,指尖扣住云綺手腕時力道極輕。
慢條斯理地替她擦拭著,方才她打濕手巾時手上沾到的水。動作與目光極盡溫柔,桃花眼里浸著化不開的溫軟,語調卻漫不經心。
“雖然小乖最善解人意,但以后這種幫旁人洗手巾的事情不要做了。”
“這個世上,沒什么人是配讓你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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