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雙生蓮相互依偎,木頭上還留著細密的刀痕,有的深些有的淺些,是刻刀游走時自然留下的印記。
并未打磨得完美無瑕,卻更凸顯出一鑿一刻的心意。
云綺對著木雕輕輕吹了吹木屑,眉眼彎彎,朝著霍驍晃了晃:“怎么樣,好看嗎?”
霍驍看著她晶亮的眉眼,沉沉吐出兩個字:“…好看。”
也不知是說木雕,還是說人。
將木雕收起來之后,云綺又去專門買了個精致的紫檀木匣裝進去。解決了回禮的事情,便隨性逛了起來。
給柳若芙挑了支嵌著珍珠的纏枝釵,給穗禾帶了盒蜜餞鋪子的招牌松子糖,其他零散細碎的小玩意兒也買了不少。
路過一個賣銀飾的小攤時,她瞥見一枚銀質的小箭簇掛墜,簇尖打磨得圓潤不傷人,箭桿上還細細鏨著半朵流云,精致小巧。
她隨手拿起來朝霍驍腰間比了比:“這個倒是很襯你。”接著轉頭問攤販:“老板,這個掛墜怎么賣?”
攤販見她眼生卻和氣,笑著拱手:“姑娘好眼力,這箭桿上的流云是小老兒特意細鏨的,銀料也足實,給您算二兩銀子,不虧。”
幸好不算貴。
這回沒等霍驍掏錢,云綺難得自已付了錢,然后將掛墜塞進霍驍掌心:“霍將軍陪了我一整日,這就當是我送將軍的謝禮。”
霍驍低頭看了眼,將那枚掛墜握在掌心,緩緩深吸口氣。
…
回到侯府時,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
云綺從后門進府,霍驍不便露面,只派了個手下,將她今日買的大小物件隨她一同送到竹影軒。
院內放下東西,云綺讓那人自行離開,剛直起身,卻覺有些不對。
按常理,她今日一日不在府中,穗禾該在院里等著才是,可如今她都回來了,卻沒見著穗禾的影子。
云綺微微蹙眉,推門進屋。
抬眼便見穗禾可憐巴巴地守在一旁,看見她,聲音里透著明顯的心虛:“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視線轉向旁邊,便撞見端坐在椅上的那道身影。
燭火在銅臺里輕輕搖曳,將云硯洲的側影映在墻上,衣袍的暗紋隨光影流動,他掌心搭在膝頭,指節分明,側臉的線條在昏暗中顯得比往日沉斂些,眸光淺淺落在她臉上,一時竟看不出情緒。
“穗禾,你先下去吧。”云硯洲的聲音淡淡響起,聽不出波瀾。
穗禾偷偷看了云綺一眼,眼底藏著擔憂,卻還是低低應了聲“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順手帶好了門。
云綺走到他面前,試探著問:“大哥,你怎么過來了?在等我?”
云硯洲抬眸看她:“今日去哪了?”
云綺答道:“去逛廟會了。”
他目光定在她臉上:“那昨日呢。”
云綺從他沉靜的眸光里瞧出了端倪,想來大哥多半是知道了什么。
她轉身想溜,手腕卻被云硯洲一把攥住,那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穩,稍一用力,便將她拽得跌進他懷里,穩穩坐在他腿上。
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著淡淡的墨氣,隨著彼此的呼吸漫過來,將她整個人籠住,連帶著空氣都仿佛凝了幾分。
云綺下意識想掙扎,云硯洲的掌心已輕輕撫上她的發頂,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順著她的發絲緩緩滑落。
他的語氣依舊是慣常的溫和,聲線卻比往日沉了幾分,像浸在深潭里的玉,溫潤的光澤下裹著化不開的幽深。
聲音里聽不出半分起伏,可掌心壓在發間的力道也沉了沉,明明是親昵的姿態,卻透著一股密不透風的禁錮感,像蛛網慢慢收緊,讓她無處可逃。
“不是說,最喜歡大哥這樣抱著你嗎,為什么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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