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暴雨如注。云汐玥仍是乘坐馬車冒雨趕往慈幼堂,只為驗證心中懸著的那樁猜測。
她沒想到,自已先前那場荒誕離奇的夢,竟然真的在現實中發生了。
瓢潑大雨里,慈幼堂門外,她當真望見了那位裴丞相的身影。
云汐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覺得,自已竟像是突然有了某種未卜先知的能力。
可這能力為何而來?
難道是上天冥冥中的指引,要給她結交貴人的機會?
那位立在雨幕中的青色身影,是朝堂上深得陛下信任、品性如冰玉般高潔的裴丞相。他位高權重,尋常人難見一面。
可她偏偏錯過了與他交談的機會——當時她在馬車內反應過來時,再掀簾望去,那道青色身影早已消失在雨霧里。
既已錯失裴丞相,便絕不能再錯過另一個人。
云汐玥回憶著夢中的景象。
晴天白日下,慈幼堂外還站過一位端莊婦人。雖蒙著面紗,卻難掩一身不俗氣質與貴氣,看上去也絕非普通百姓。
若這位婦人也是上天指引給她的貴人,那她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錯過!
云汐玥還記得,夢里那位婦人雖看不清容貌,手腕上卻戴著一串十分特別的佛珠。
那佛珠非金非玉,是清寧寺特有的老檀香木所制,顆顆圓潤光滑,紅繩尾端還墜著枚小巧的銀質蓮花墜。
前些日子娘親帶她去城郊清寧寺祈福祛晦時,她分明見寺里幾位修行高深的比丘尼,戴的便是一模一樣的佛珠,只是沒有那墜子罷了。
這般想起,她便按捺不住內心激動。
既然這婦人的佛珠與清寧寺僧人所持別無二致,那她與那清寧寺,想必是有什么關聯。
她本已打算好,今日用過早膳便親自去清寧寺探探消息。
卻沒想到,今日天還沒亮,周管家就先一步來了昭玥院。
那日她落水后,大哥曾罰她待身體痊愈,去祠堂跪上一天一夜,反省過錯。
她接連病了好些天,如今事情已過去六七日,本以為大哥早把這事忘了,風波也該就此平息。
可周管家此番清晨前來,正是奉了大哥之命,要帶她去祠堂領罰。
云汐玥縱是咬碎了牙,也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她不敢違逆大哥的話,只能跟著周管家往祠堂去,只是動身前囑咐蘭香,讓她先去清寧寺,悄悄去打聽消息。
辰時已過,日頭漸高。
云汐玥在祠堂地上冷硬的蒲團上,已整整跪了兩個時辰。
起初只是膝蓋發酸,到后來痛感愈發尖銳,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骨縫里扎著,稍動一下便牽扯得整條腿發麻,連帶著腰背也僵得直不起來。
額間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衣料上暈開小印子,她只能慘白著臉,咬著唇強撐著。
僅僅是跪了兩個時辰,她就這般苦不堪。若是真如大哥所說,要跪滿一天一夜,她豈不是要痛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