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肆野聽見云綺的話,知道她向來脾氣差,對這滿是不耐的語氣也只能忍了。
推門進屋前,他心里還反復盤算著,不管怎樣,今日都得耐著性子跟她好好說。
實在不行,哄著些也無妨。
那日的事,她定然受了天大的委屈。
雖說云綺與侯府并無血緣,可畢竟是從出生起就在府里長大的,這么多年來,他就算不喜歡她行事作風,也一直以為她是自已親妹妹。
先前他因為云綺把云汐玥欺凌得滿身傷痕,才對她滿是憤懣,可靜下心來想想,她那蠻橫嬌縱的性子,也不全是她一人的過錯。
他不該對她那般冷待。
可云肆野萬萬沒料到,門一推開,入眼的畫面竟讓他瞬間僵在原地。
只見云綺正坐在軟榻旁,側臉對著門口,而榻上竟躺著個他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身形瘦弱,雙眼緊閉,像是昏著過去。
更讓他心頭一震的是,云綺的手正輕輕拂過那男子的臉頰,動作帶著他從未見過的柔和。
云肆野震驚得雙目圓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他嘴唇顫抖著,抬手直指軟榻,聲音都失了穩。
“…云綺!你屋里這是躺著個男人?這人從哪兒來的?他是什么人?”
云綺聞聲轉頭,精致的眉蹙起,只吐出兩個字:“好吵。”
她這聲不滿剛落,榻上的人便有了動靜。
原本還在昏迷邊緣、意識昏昏沉沉快要醒轉的顏夕,被云肆野方才那陣急促的質問聲徹底驚醒。
耳邊傳來清晰的說話聲,可顏夕心頭一緊,愣是不敢睜開眼。
老天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模糊記得昏過去前,眼前出現了個天仙似的絕美少女,對方還朝她伸出手,聲音溫柔似水,問她有沒有事。
她當時還以為是回光返照的幻覺,可此刻能清晰感覺到胸腔里的心跳,她分明是還活著。
那此刻耳邊這句帶著不耐、說“好吵”的人……該不會就是那個美人吧?
云綺沒理會云肆野的質問。
目光越過他,落在了身后端著銅盆、大氣都不敢出的穗禾身上,懶怠道:“把水端過來給我。”
“是,小姐。”穗禾連忙應下,腳步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從云肆野身邊繞過去,將銅盆遞到云綺手邊。
云肆野就這么被無視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胸中的火氣瞬間涌了上來,上前兩步逼近軟榻,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云綺!我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
云綺抬眼睨了他一下,眼神里滿是漫不經心:“是不是躺著個男人,二哥自已不會看嗎?”
“至于他從哪來、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從路邊把人撿回來的,他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你是不是瘋了?”云肆野又氣又急,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一個不明來路、暈倒在路邊的陌生男子,你就這么把他帶回侯府,還帶回你自已的屋子?”
“那又怎樣?”云綺抬眉,語氣里滿是不在意,“我想帶便帶,關二哥什么事?”
榻上的顏夕聽得心里發顫,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是……這美人是在和她哥哥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