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明昭。
但下一秒,她心里便隱隱有了數,大抵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明昭雙眼閃著光,連忙將門拉開些:“小姐,您先進來吧,外頭日頭烈。”
跟著明昭從悅來居后門進去,云綺腳步一頓。眼前的景象,和她上次同柳若芙過來吃飯時,已是天差地別。
她還記得,先前酒樓因生意衰敗,里頭滿是破敗陳舊的模樣。
桌椅大多是些老木頭,桌面坑坑洼洼,邊緣裂著深一道淺一道的縫,有的椅子腿還得墊著石塊才穩當。
房梁黑黢黢的木頭上積著厚灰,幾處雕花早被蟲蛀得缺了角,連掛著的燈籠都褪了色,垂著的穗子黏著蛛網。
墻面更是斑駁,原本的白灰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頭暗沉的磚面,墻角還凝著潮意,長了些青黑的霉斑。
可如今再看,酒樓內里已徹底變了樣。
如今的酒樓內部,是全然的干干凈凈、空空蕩蕩。
地面新鋪的淺棕木地板擦得發亮,連一絲積塵都尋不見。墻面重新抹了雪白的灰,平整得像新裁的宣紙。連修繕好的房梁都透著清爽,溫潤的木紋在光線下清晰可見。
整個空間敞亮又通透,沒有多余的雜物遮擋,只余下開闊的格局,安安靜靜地展露出來,分明是在等著后續添上桌椅、掛上燈籠、擺上裝飾,一點點填滿煙火氣。
整個酒樓里沒了先前的經年頹敗,只剩下開闊利落的清爽。
明昭引著云綺幾人進門,云綺目光一掃,才發現不止明昭在此,那日她從漱玉樓點的十個茶侍里,模樣最出挑的幾個少年也都在這里。
“小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李管事過來。”
明昭說著,便快步往后廚方向去了。
不過片刻,李管事就匆匆趕來,見到云綺忙躬身行禮,語氣里帶著幾分恭敬:“小姐,您怎么會突然過來了?”
“我本來是打算今日來盤下這家店,來了卻發現店已盤出,便想問問情況,”云綺看向他,“這是怎么回事?”
問是這么問,但其實,云綺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日和祈灼回了他的住處,祈灼問起她去漱玉樓點十個茶侍的事。
她告訴了祈灼,她打算把悅來居盤下來,并且想雇傭漱玉樓的五六個茶侍,未來在酒樓里做伙計。她還說,不知道漱玉樓那位老板愿不愿意放人。
當時祈灼抬手撫著她的發梢,語氣帶著寵溺和縱容,說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在意其他。
不過這話,云綺也沒放在心上。
李管事恭敬回道:“小姐,這家悅來居,是五日前殿下讓人盤下來的。”
如今祈灼已回皇宮,恢復了七皇子的身份,風聲已經傳出宮。李管事本就是祈灼的人,稱呼自然也從先前的公子換成了殿下。
“殿下說,知曉小姐想在這兒重開酒樓,便先讓人把店鋪盤下,又安排人把內部和外部修繕妥當。”
“這樣等小姐準備好,便不用費心找工匠修繕,只需添置自已喜歡的物件,琢磨合心意的裝潢風格就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殿下原本是打算等樓里整修完所有細節,再讓人告知小姐的。只是沒想到,小姐今日會過來,倒是比殿下的計劃早了一步。”
“還有這些茶侍,也是殿下特意讓人從漱玉樓挑的,都是樓里樣貌最出挑、行事最利落得力的少年,往后便留在這里,任小姐差遣。”
云綺以為,自已是來遲了。但是在祈灼這里,她卻是來早了。
她不經意提起的每一句話,祈灼都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