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親一口街上的老乞丐,也絕不會請你喝半杯茶!”
一刻鐘后。
聚賢樓,臨窗雅座。
聚賢樓的店小二端著漆盤上前,盤中放著兩只白瓷蓋碗,裊裊熱氣裹著清雅的茶香,剛一靠近便漫入鼻尖。
這是今年新采的雨前龍井,葉片在沸水中舒展,湯色清亮。
小二躬身將茶碗放在兩人面前的桌上,瓷底與桌面相觸時,只發出一聲極輕的聲響,隨即便退了出去。
溫熱的水汽在桌面上方氤氳開來,模糊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云綺抬起手來,指尖捏著茶碗的耳柄,動作慢條斯理地掀開蓋子,先湊到唇邊輕嗅了嗅茶香,才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眼底看不出半分急切。
對面的慕容婉瑤握著茶杯的手指早已泛白,忍了半晌,終是咬著牙先開了口,語氣里滿是不耐:“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她實在想不出來云綺會有什么話想和她說。
不然也不會忍辱負重,真就這么請她喝茶了。
云綺將茶碗放回桌面,這才抬眸,看向對面:“我有三件事想和你說。”
慕容婉瑤暗中深吸了口氣,面色繃得很緊:“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關于祈灼。”
云綺話音剛落,便見慕容婉瑤的身體陡然僵住,連呼吸都頓了半拍。
她萬萬沒料到,云綺竟會如此直白地,當面和她提起楚祈哥哥的名字。
云綺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語氣淡得如窗外拂過的風:“我看得出來,你喜歡祈灼。而祈灼喜歡我,所以你討厭我,這很正常。”
“你——”慕容婉瑤驚得眼珠子險些瞪落。眼前的人,說這番話時竟像在聊天氣般尋常。
她從未見過哪個女子,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將誰喜歡誰、誰喜歡自已這類本該藏在心底、羞于啟齒的事,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她都不害羞的嗎?
云綺卻似沒瞧見她的震驚,肩頭微聳:“我不會勸你別討厭我,畢竟就算沒有祈灼,你也看我不順眼。”
“當然,我也不會勸你對祈灼死心,因為你要喜歡誰是你的自由。”
她稍作停頓,目光落在慕容婉瑤神色變換的臉上,語氣輕飄。
“我只是想說,你是堂堂郡主,身份尊貴,實在沒必要在一個這么多年都不曾對你動心的人身上吊死。”
“以你的樣貌、才學,還有家世,若真想尋個稱心如意的人,滿天下的才俊公子,還不是任你挑選。多的是選擇,可以讓你更快樂。”
云綺這話,說得是真心實意。
畢竟無論是上輩子在深宮攪弄風云,還是這輩子重活一世,向來只有男人捧著真心、低著姿態在她面前求著被她愛,她從不會為“渴望被誰喜歡”這種事費過半分心思。
在她看來,比起執著于愛別人,或是巴巴盼著別人的垂憐,先看清自已的珍貴、學會好好愛自已,才是最該放在前頭的事。
“這我當然知道!”慕容婉瑤拔高了聲音,“我容貌出眾,又是金枝玉葉的郡主,滿京城愛慕我想求娶我的人,都快踏破長公主府的門檻了!我用得著你在這里教我?”
嘴上說得強硬,她指尖卻悄悄蜷了蜷,忍不住咬了一下下唇。
云綺的話在她耳邊打轉。這個處處跟自已作對、搶了楚祈哥哥的人,剛才竟然在夸她?
夸了她的樣貌,夸了她的才學,甚至把這兩樣,放在了她以為別人更多會圖她的“郡主家世”前面。
這個壞女人,也會說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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