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鬼門關爬回來的那一刻起,支撐他活下去的除了奪嫡的野心,還有一股刻骨的殺意。
他命蘇培盛秘密繪制那月牙印記,不惜代價,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女人!
然而,三年多過去,粘桿處傾盡全力,線索卻如石沉大海。
那女人,那印記,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成了他午夜夢回時一個帶著血腥和屈辱的夢魘。
可現在…
蘇培盛說,那印記在一個三西歲的孩童身上!
胤禛的手指無意識地收攏,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硌得指骨生疼。
“查!”
胤禛緩緩站起身,背對著蘇培盛,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投下一片巨大的、壓抑的陰影。
他走到窗邊,推開一絲縫隙。
“給爺查清楚。”
胤禛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縫里鑿出來的,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一絲一毫,都給爺挖出來!”
蘇培盛剛領命退到門邊,甚至還沒來得及轉身,書房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得近乎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呼喊:
“王爺!王爺!急報!塞外八百里加急!”
這聲音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書房內凝重的、被私人恩怨充斥的氣氛。
胤禛眼神驟然一凜,幾乎是同時,書房門被猛地撞開!
一個風塵仆仆、臉色慘白如紙的信使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身上的塵土混合著汗水,狼狽不堪。
十三爺!塞外…傳來的急報!”
信使聲音嘶啞,帶著長途奔波的力竭和巨大的恐懼,“十三爺,命奴才快馬加鞭送來!”
信使把懷里包了幾層的信封掏了出來,遞給胤禛!
“什么?!”
胤禛接過信封,打開看到上面的內容:
“十八阿哥,夭折!”
最重要的是第二道消息:
“太子胤礽,因聞喪無哀、御前狂悖,圣上震怒,己下旨將其圈禁!”
書房內死寂一片,唯有燭火不安跳動。
信使匍匐在地!
蘇培盛僵立門邊!
這絕非簡單的懲戒!這是天塌地陷!
電光火石間,無數碎片在胤禛冰冷銳利的心中瘋狂拼湊、撞擊:
饒是胤禛心志堅如磐石,此刻也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鳳眸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喜意!
“蘇培盛帶他下去好生安頓!”頓了頓,“通知戴先生幾人來書房議事!”
蘇培盛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行禮出去后,就讓他的徒弟進寶帶人去安置,他則跑去通知戴鐸幾人。
至于月印之事,當時他己經讓人跟著去查探了,怎么處理,等主子事了再定奪了!
書房里,胤禛眼神再次轉到信封上。
"汗阿瑪…這是要廢太子!"
一股寒意順著胤禛的脊椎猛地竄上,比冬日里的風雪更冷徹骨髓!
同時,一股難以喻的、帶著血腥味的灼熱也從心底深處轟然燃起!
太子之位…空懸!
儲位之爭…
書房里死一般的寂靜被胤禛急促而壓抑的呼吸打破。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坐回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用來壓制那在血管里奔涌咆哮的驚濤駭浪。
臉上的震驚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膽寒的平靜。
那雙鳳眸深處,冰封的湖面下,是急速旋轉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權力旋渦!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節捏得發白。
多年的籌謀,機會來了!
忽然,目光掃過書桌上那張畫著月牙印記、剛剛還承載著他滔天私怨的紙。
恥辱?
殺意?
那個女人??
既然有消息了,早晚收拾也不遲!
在眼前這場足以改天換地的政治風暴面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胤禛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幽冷、銳利,如同淬火的玄冰,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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