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府
烏拉那拉氏接過春杏遞上的安神湯藥,小口啜飲著,試圖壓下心頭那揮之不去的強烈不安。,我/地*書^城*,已¨發?布^蕞/鑫¢彰.結^
就在湯藥將盡,蘇嬤嬤正輕聲細語地勸慰她再躺下休息片刻。
但烏拉那拉氏心卻靜不下來,反而更加急躁!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撩開簾子,春杏臉色煞白,魂飛魄散地沖進了進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正房門外,聲音帶著哭腔,抖得不成樣子:
“福……福晉......”
蘇嬤嬤皺眉,呵斥道:“規矩都忘了,這般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烏拉那拉氏看春杏這樣,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有些不敢聽春杏說什么,指甲用力的扣著掌心,滲出血絲也不自知!
她伸手阻攔蘇嬤嬤繼續說話,看向跪著的春杏,聲音不自覺有些顫抖的問:“春杏發生何事!”
被蘇嬤嬤一呵斥,春杏才恍若回神!
“福晉,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前院……前院剛傳來消息,說南苑賽馬……小阿哥們的馬……驚了!
弘暉阿哥……弘暉阿哥墜馬了!!!”
“哐當!”烏拉那拉氏手中的藥碗瞬間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褐色的藥汁濺了一地。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太醫的話、蘇嬤嬤的安撫……所有的一切都被這聲噩耗擊得粉碎!
那可怕的夢境……竟然是真的?!
“暉兒——!!!”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從烏拉那拉氏的喉嚨里迸發出來,她猛地站起身,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福晉!”蘇嬤嬤和春杏嚇得魂飛魄散,眼疾手快地一左一右死死扶住她。
“快!
“讓人去通知爺!”
還有快備馬車!
我要去南院!
去南院!”
烏拉那拉氏聲音凄厲,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喊,巨大的恐懼和心痛讓她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儀態,只想立刻飛到弘暉子身邊!
她推開攙扶的人就要往外沖,腳步虛浮踉蹌,若非蘇嬤嬤和春杏拼死拉住,幾乎要栽倒在地。
“福晉您冷靜點,前院只說弘暉阿哥掉下馬,還不知道什么,當心腳下!”
蘇嬤嬤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死死攙住主子,一邊對已經完全嚇傻的下人們厲聲吼道:
“還愣著干什么!
快...備馬車,快啊!!!”
整個雍親王府正院,瞬間陷入一片巨大的恐慌和混亂之中。
烏拉那拉氏臉上毫無血色,渾身顫抖,心里只有無盡的恐懼和絕望,淚水洶涌而出,雙手死死捏著,指節泛白,注意看,掌心竟有幾絲嫣紅冒出。
嫡長子弘暉,是她在這深宮后院中最大的依靠和希望,是她生命中最亮的光……若暉兒有個三長兩短……她不敢想,也承受不起!
今天有孩子去參加這場活動的府上,也接到了這個消息!
誠親王府,三福晉董鄂氏接到消息時,反應和烏拉那拉氏無二差別!
“福晉!
福晉你慢著點!”
烏拉那拉氏一行人剛急匆匆走到門口,又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太監飛跑而來,正是蘇培盛派回來報信的!
“福晉”!
福晉留步!
師父,讓奴才趕緊回來稟報!”
小太監撲通跪倒,上氣不接下氣,“大...大阿哥確實摔下馬了....”
烏拉那拉氏見到進寶,就知道他是蘇培盛的徒弟,肯定是蘇培盛派回來的,還以為是好消息,嘴角的笑意聽了進寶的話后,烏拉那拉氏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但是!”
烏拉那拉氏的心又提了起來。?y.k*r_s?o~f-t¢..c~o!m+
進寶也知道剛才的話,嚇到了福晉,趕緊喘勻氣補充:
“大阿哥雖從馬上摔下,但沒摔實,性命無礙!
只是...只是左腿可能傷著了!
師傅說,讓福晉您先別急,先去請太醫和大夫來府里,他們隨后就到!”
事情波瀾起伏,烏拉那拉氏的心情猶如過山車般,此時聽到“性命無礙”緊繃到極點的身體瞬間一軟,險些再次癱倒在地。
蘇嬤嬤和春杏眼疾手快,又一次穩穩扶住了她。“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烏拉那拉氏喃喃自語,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
“快,快,嬤嬤....”
她強撐著站穩,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嬤嬤去拿我的牌子,去宮里請太醫,還有,把城里最好的骨科大夫都請來候著!
準備最好的金瘡藥、夾板、熱水、干凈布巾!
快!”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那是極度驚嚇后驟然放松的生理反應。
烏拉那拉氏緊緊攥著蘇嬤嬤的手,一遍遍重復:“暉兒沒事……暉兒沒事……”
蘇嬤嬤也老淚縱橫,連聲念佛。
過了好一會兒,烏拉那拉氏劇烈起伏的胸口才稍稍平復。
她擦去眼淚,恢復了當家主母的一絲清明。
這時,她才猛然想起——今日去南苑跑馬的,并非只有弘暉一個阿哥!
弘晙也受邀了!
要是弘晙出事,想到姜氏那可怖的破壞力,烏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連忙問進寶
“那……三阿哥呢?弘晙有沒有事?”
跪在地上的進寶愣了一下,三阿哥,三阿哥好得很!
想到他來時,還聽到三阿哥嘰嘰喳喳,興奮和弘暉阿哥說著話,是整個事件里,唯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就是三阿哥了!
“回福晉的話,三阿哥無恙!
三阿哥年歲小,沒有參加賽馬比賽!”
聽到弘晙無事,烏拉那拉氏心中最后一塊石頭終于落地。~咸~魚/看\書^+冕+費·岳^黷*
......
紫禁城
養心殿,龍涎香的氣息也壓不住空氣的凝重。
康熙帝身著明黃常服,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紫檀御案上幾份來自黑龍江將軍和蒙古王公的密折。
下首,成年辦差的皇子都在殿內,肅立兩旁,個個屏息凝神。
“羅剎人近年在雅克薩(黑龍江)、尼布楚一帶動作頻頻。”
康熙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壓抑的怒火,“說是行圍打獵,動輒便是數百人的隊伍!
劫掠我邊民,侵擾我卡倫,視《尼布楚條約》如無物!更可恨者,”
他拿起一份密報,重重拍在案上,“據可靠線報,噶爾丹之侄策妄阿拉布坦,與羅剎使者暗中勾連,其心叵測!”
殿內落針可聞。
幾位阿哥交換著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羅剎人狼子野心,策妄阿拉布坦更是繼承了噶爾丹的野心,這兩股勢力勾結,北疆危矣!
“說說你們的看法!”康熙盯著下首,英姿挺拔的兒子們,沉聲道!
“皇阿瑪!”胤禎率先出列,聲若洪鐘,
“羅剎人欺人太甚,策妄阿拉布坦更是狼子野心!
兒臣愿領兵出征,踏平雅克薩,蕩平準噶爾,揚我大清國威!”他眼中閃爍著好戰的火焰。
“十四弟莫要沖動,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胤禩緩緩開口,語氣沉穩,語氣溫潤,帶著憂慮:
“近年直隸、山東大旱,黃河水患未平,又有疫病流竄,國庫……恐難支撐一場遠征的持久之戰。”
他看向康熙,“皇阿瑪,是否可先遣使嚴詞交涉,增兵邊境,震懾宵小,待國內稍安,再圖后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