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皇帝、對白歲安都不尊重。
荼茶拿下她的手:“姨姨莫怕,我又不是皇帝,馬車里只有我們倆人。”
侍奉的燕姑姑:“……”
殿下,老奴就不是人了嗎?
安嬪面露哀傷:“他的腿當年是為救我才殘的,我怎會嫌棄他?”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門當戶對,原來在一起水到渠成。
“那年,我得知阿雪出事,你那么小就被丟進冷宮,我就想著不能這樣,我得進宮來,代阿雪照顧好你。”
“我和阿雪當年約定過,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亦是她的,不分親疏。”
“他當時在南疆打仗,我想進宮前見他最后一面,就雇了走鏢的師傅,護送我去了趟南疆。”
后面的事很好猜,曲綰安這樣的小姑娘,將外面的世界想的太簡單了。
她遇上了南疆三十六寨的人,被抓起來當人質。
“這么多年來,我每日每夜都很后悔,”她神色痛苦,整個人都在顫抖,“如果我不想著見他,不去南疆,他如今多半也是位將軍了。”
他會娶妻生子,和無數人一樣,日子過的平淡而幸福。
荼茶滾了一下,伸出一雙短手,努力抱住安嬪。
“姨姨錯了哦,”小崽身上很溫暖,“你進了宮此生就再見不到他,想見他最后一面這很正常。”
“小舅救你斷腿,也從不后悔,他肯定心甘情愿的。”
這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將溺水的曲綰安,嘩啦啦拉起來。
她遵守了和閨蜜的約定,卻失去所愛,后宮那樣的地方,她走的步步艱辛。
多年來的悔恨和掙扎,也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在此刻,種種情緒都在荼茶的話里爆發出來。
她抱緊小崽,像抱住浮木,壓抑的低啜聲,斷斷續續傳出馬車。
白博雅面無表情,只握緊了韁繩。
造化弄人,便是如此。
一個半時辰后,妃園寢到了。
荼茶率先從馬車上下來,接著是曲綰安。
她眼睛有微微的腫,不過情緒已經好了。
守園人知有貴人要來,早早等在外頭。
荼茶牽著安嬪,在宮廷侍衛的開道下,神色肅穆的往里走。
白博雅跟在后頭,他今日穿了一身素面的玄色衣衫,發髻也只用黑繩捆著。
他看了眼寂寥寒冷的妃園寢,雙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阿雪生前愛熱鬧,現在卻葬在如此清冷的地方。
再一次的,他心都要撕裂了。
守園人彎腰在前引路:“殿下這邊走,此前貴妃娘娘晉升分位后,奴守著工匠,將娘娘的寢擴建。”
“如今,娘娘神位居首,那位置最好,往東就能看見皇陵,往西日日都能見落日晚霞。”
“寢中有白玉拱橋,用綠琉璃瓦歇山頂,左右種羅漢松和銀松……”
很快,荼茶就看到了守園人說的那座。
她放開安嬪的手,快跑起來。
安嬪和白博雅趕緊追過去,燕姑姑也在后頭。
荼茶站到碑前,她一眼就認出碑上說皇帝的字跡。
守園人喘著氣:“殿下,燎爐已經打掃干凈了,隨時可以用。”
然而,白博雅一看那墳冢,赫然就怒了。
他一把抓住守園人領子:“為什么是衣冠冢?”
荼茶眼瞳一縮。
這是一座……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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