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城市大學寒假期間唯一有人居住的男生宿舍樓里,大家討論的話題隨著邢霏的到來,從原有的對吳英的討論又新增了一個話題——他們新來的宿管阿姨好好的怎么就瘋了?說不瘋也不可能啊,畢竟誰家沒瘋的宿管能做出拿著一個吹口氣都刺啦作響的破喇叭,樓上樓下提醒學生注意安全、別放松警惕的?
“老許,我聽他們說你看上那個老女人了?”
開口的是本來住四樓的大二生,同級不同系的兩個人在公共課的階梯教室有過幾面之緣,多少有個臉熟,加上這次的事,一個樓里住著的關系讓他們之間的交集多了不少,所以在接到合宿指令那刻,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把行李打包到了許昂揚的屋里。
許昂揚是個干凈人,前一個搬離的家伙留下的爛攤子并沒在這間屋子存續多久,很快就被許昂揚掃進畚斗再丟到走廊盡頭那個四四方方的垃圾桶里頭去了。
所以當這位新室友推門進來時,面對著耳目一新的屋子,心情的愉悅是可想而知的,而當他聽見邢霏那堪比神經病的動靜時,對許昂揚的提醒也是發自肺腑的。
“你長得也不差,我聽他們說期末考你績點全系是進了前十的,再努力兩年,畢了業那是前途無量,怎么就這么想不開,看上這么一位了?”收拾床鋪的動作也沒耽誤嘴巴開合,和許昂揚同齡的男生自說自話,壓根兒沒發現許昂揚此時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還是說你就想玩玩?玩也不該玩這么重口的吧,隔壁旅游學院年輕漂亮的姑娘那不是一抓一大把?需要的話哥們兒可以幫你拓展人脈牽線搭橋啊?”褥子鋪好已經開始鋪被單的男生扯著單子兩角,笨拙地試圖把那塊壓出永久紋的被單抖開,扯呼的時候總覺得哪兒不對,伸頭一看,剛好發現許昂揚正開門往外走。
他見狀趕緊喂了一聲,單子也顧不上鋪,直接追到門邊,扶著門框問那個頭也不回人上哪兒去。
“晚上沒吃飽,看看誰沒走,再幫我拿份外賣。”
毫無耐心的回答并沒讓問話的人起疑,才搬來的人只當這家伙餓死鬼投胎,也沒多問,就又退回了房間。
隨著房門關閉,一聲幾不可聞的嫌棄聲也隨之而來,許昂揚頭都懶得回一下,下一秒就循著那絲絲拉拉的喇叭聲朝樓下走去。
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怎么能懂他對那個人的情感呢?一群白癡!
滿臉嫌棄的許昂揚顯然沒把自己歸類為他口中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中去,所以走起路來也越發地昂首闊步。
就這么雄赳赳地在二樓找了好幾間房,許昂揚總算在走廊中段的某間房間前找到了邢霏。
此時的她正單手拎著那個大喇叭,一臉不忿地看著房里的什么,那樣子別說,真就是個超級負責的宿管。
“xx。”他喊了聲邢霏的假名,單手插兜,故意做出一種在他眼里會是個很帥姿勢的動作,邁步朝她走去。
可就在他那雙忘了換掉的塑料涼鞋卷了邊的前半截就要越過宿舍門檻時,意識到哪兒不對的許昂揚突然頓住了腳。
他先是退回剛才喊邢霏的地方,把那扇因為半開而看不清楚門牌全貌的門板仔細看了一遍,確認過什么后,這才一臉驚恐地小跑進房,一把拉過里頭的邢霏后,又飛快退了出來。
“你怎么來這了?!”
不敢置信的口氣活像邢霏做了多可怕的事似的。
邢霏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屁孩,才想反問我怎么不能來這了,話到嘴邊,猛地被房間里的咕咚一聲響打斷了。
這一聲響并不算輕,邢霏聽見了,許昂揚自然也聽得見。
而這一聲也讓本來就對這屋子充滿忌憚的他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