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她伸出涂著丹蔻的纖指,輕輕點在沈勵行的胸膛上,畫著圈,“鶯兒就在您懷里,您還要找什么女人呀?莫非是鶯兒伺候得不好,惹公子厭煩了?”
沈勵行聞,竟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順勢握住那只作亂的手,另一只手則抬起,毫不客氣地捏住了鶯兒小巧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呀!”鶯兒嬌呼一聲,雙頰飛上兩抹紅霞,一雙水汪汪的媚眼含羞帶怯,又藏著幾分得意的期待。
這般動作,分明是男人情動的前兆。
她順從地微微嘟起紅唇,閉上眼,湊了過去,以為即將迎來的會是一個吻。
可預想中的溫熱并未落下。
那只捏著她下巴的手停住了,另一只手卻撫上了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絲涼意,緩緩摩挲著,最終停在了她的右眼眼角處。
那里的肌膚光潔細膩,并無半分瑕疵。
“我要找的,”沈勵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可不是你這樣的女人。”
他的指尖仿佛帶著烙鐵般的溫度,在她的眼角輕輕一點。
“而是一個右眼眼尾,帶著一顆紅痣的女子。”
鶯兒的身體瞬間僵住,臉上的媚笑凝固了,連呼吸都忘了。她猛地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沈勵行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面哪里還有半分醉意和情欲,分明是一片冷寂的深淵。
屏風之后,那片沉寂被打破。
“紅痣?”那溫潤的男聲再次響起,“多大年紀?什么模樣的紅痣?”
沈勵行松開了手,目光投向屏風。
“不知,但應當是生過孩子的年紀了。”
他頓了頓,“至于容貌……氣質清冷,想來,是個美人。”
屏風之后,那溫潤的男聲帶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揶揄。
“氣質清冷的美人?”
聲音頓了頓,似乎是在品味這幾個字。
“你這又是欠下了哪一筆風流債?竟要動用我的人,去給你尋人了。”
沈勵行聞低笑一聲,順勢向后靠去,整個人懶洋洋地陷進了柔軟的錦墊里,懷中的鶯兒被他帶著,身子也軟了下來,只是再不敢有半分多余的動作。
“風流債談不上。”
他漫不經心地抬手,捻起鶯兒的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繞,目光卻依舊落在屏風上。
“不過,確實是一樁與感情脫不開干系的舊事。而且,得盡快找到。”
“盡快?”屏風后的人淡淡道,“你這點信息,光憑一顆痣,跟大海撈針有什么區別?就算把人都撒出去,也未必能找到。”
“哦?”沈勵行指尖的動作停了,他緩緩抬眼,笑意未減,眼神卻深了幾分,“若是我說,這樁事,與安遠侯府有關呢?”
話音落下,雅間內驟然一靜。
屏風后的人影,再無半點聲息。
過了許久,久到懷中的美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那道聲音才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語調里再無半分玩笑之意。
“安遠侯?”
“嗯。”
沈勵行的手指把玩著鶯兒的發絲,漫不經心道:“所以你若能找到她,于你而也有裨益。”
“畢竟,安遠侯這些年是替誰在辦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雅間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屏風后的人影紋絲不動,似乎在消化著這個訊息。
就在這時,鳶兒小聲開了口:“兩位公子,你們方才說的,那位右眼尾帶著紅痣的女子,可是綰清姑娘?”
話音未落,沈勵行捻著她發絲的手指驟然一緊。
“嘶——”
發根傳來的劇痛讓鶯兒倒抽一口涼氣,她吃痛地發出一聲壓抑的輕呼,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可抬起頭,對上的卻依舊是那雙動人的桃花眼。
“你認識她?”
鶯兒被他這眼神看的迷糊了一瞬:“奴家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只是奴家曾見過百花樓的頭牌綰清姑娘,她的右眼眼尾,便生著一顆殷紅淚痣。”
百花樓?
沈勵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眼底那抹漫不經心的慵懶瞬間被一絲銳利取代。
他指尖松開了鶯兒的發絲,轉而端起桌上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睨著她:“那可是本公子常去的老地方了,怎么從未聽過這號人物?”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調子,卻無端地讓人感到一絲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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