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邊陲,獸潮是所有邊陲修士心中永遠的痛,萬千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獸口,如今得知十萬大山的妖族余孽將要卷土重來,宋長生的心中也不免感到有幾分沉重。
“唉……”
幽幽一嘆,宋長生眸光下垂,發現無數的妖獸正躲藏在廢墟之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它們的眼底有警惕,有敬畏,亦有仇恨。
聯想到這頭獨角黑犀此行的任務,宋長生心中突然有種一劍將它們全部斬殺的沖動,這些可都是未來入侵大齊修真界的先鋒力量。
但看在金玄的面子上,他還是強忍下了這股沖動,揮袖卷起百煞窮奇鼎,幾個閃身便回到了金玄閉關的洞府之中。
“幸虧老大來得及時,不然我這次可是兇多吉少了。”親眼旁觀了整場戰斗的金玄心有余悸的說道。
以那頭獨角黑犀表現出來的實力,甭說是它突破前,就算是突破三階之后也萬萬不是對方的對手,若非宋長生趕過來替它護法,它此刻恐怕已經成為對方的盤中餐了。
“它是曾經主宰黑水大澤的那條老蛟龍派來收編你們的,這次雖然陰差陽錯之下被我所阻擋,但那條老蛟重返十萬大山之心不死,日后肯定還會派遣更加強大的大妖過來。
你現在也已經突破三階,對于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是繼續與這些妖獸為伍還是隨我返回蒼茫峰?”宋長生直視著它的雙眼,平靜的問道。
金玄聞略微有些沉默,半響之后才輕聲道:“老大,如果我說我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不愿跟你回去,你一定會很失望吧?”
宋長生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道:“會有一點。”
金玄的眸子陡然黯淡了下來。
但很快宋長生便話鋒一轉道:“不過,你我之間并非主仆,我尊重你的意見,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解開血契放你離去。”
金玄那雙碩大的眸子陡然映射出一縷精光,它死死的盯著宋長生的雙眼,好似要從中窺見宋長生這番話的真實性。
宋長生無比坦然的接受著它的注視,并無心虛之感,因為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如果金玄真的因為這段時間的經歷,開始向往外界的無拘無束,他的心中雖然會有些遺憾,卻不會繼續用血契限制它的自由,而是會放其離去。
正如他說的那樣,他們之間并不是主仆。
宋長生的態度讓金玄感動不已,他們之間有血契相連,它自然知道宋長生說的都是真心的。
心中原本那一絲對外界的留戀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它搖了搖頭道:“這世上哪里又有真的自由呢,縱然強如那獨角黑犀,卻還是只有臣服于黑龍妖王,最終還為它丟掉了性命。
吾族當初也算是這十萬大山的一大強族,結果卻被雷鳴妖王當做攻打落霞城的炮灰,將族中精銳硬生生的耗死在了城墻之下。
若非吾‘父’裝死逃過一劫,吾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金玄猛然抬起頭顱道:“我想好了老大,我要跟你回去,但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去一趟妖域。”
“嗯?”宋長生眼底透露出一抹疑惑。
金玄的目光透過山體,看向下方的那些妖獸身上道:“我曾經承諾過它們,等我突破三階,我就帶它們離開人族疆域,前往妖域,吾不能食而肥。”
宋長生微微搖頭道:“你這樣做對于它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黑龍妖王若是卷土重來,再度發起獸潮,這些沒有大妖庇護的妖獸最終還是只有淪為炮灰。”
“那就給它們找一處不受打攪的安身之地。”金玄毫不猶豫的說道。
作為一只“人教版”的龜,而有信,知恩圖報是它最基本的素養,這些年來它享受了這些妖獸的供奉,自然就有庇護它們的義務。
就算是要離開了,也不能坐視它們成為那些妖王手下的炮灰。
宋長生欣慰的點了點頭道:“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吧,我支持你的決定。”
說罷,他大袖一揮,一副金光燦燦的龜甲便出現在了金玄的面前,淡淡的道:
“這是金甲當初遺留下來的那一副龜甲,我的煉器術突破到三階上品之后便將其煉制成了一件三階上品法器。
你如今已經突破三階,足以發揮出這件法器的力量,你且拿去,只要不撞上三階極品妖獸,你便能夠立于不敗之地。”
感受著龜甲之中傳來的那股血脈相連的氣息,金玄眼前一亮,欣喜萬分的道:“多謝老大賜寶,有了此物,我此行的把握就又大了幾分了。”
宋長生翻手取出百煞窮奇鼎,從中取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猩紅血球道:“這是由那獨角黑犀的血肉菁華和體內殘存的本源之力凝練而成。
我已經將其中的兇煞之氣祛除,你這次一同帶去,關鍵時刻服用,可以讓你短暫的爆發出堪比三階上品妖獸的實力。”
那頭獨角黑犀身上,他只取了犀牛皮和它的那根犀牛角,剩下的血肉骨骼,包括內丹全部被他濃縮成了這一顆血球,內含恐怖的力量,哪怕是尋常的紫府修士服用也有爆體而亡的風險。
也只有金玄這種肉身強大的妖獸才能安然使用。
看著那顆血球,金玄心中無比的感動,連同龜甲一同接過,胸中的千萬語最終化作了一句:“有勞老大費心了。”
“你我之間何必謝,本來我是想與你一同前往的,但我之前深入妖域打探情報的時候在里面大鬧了一場,仇敵不少,一旦暴露,對你們來說反而會是一大禍事,便不去湊熱鬧了。
是故,你此行務必小心,以保全自身為上,若是遭遇強敵,就打碎我放在龜甲里面的玉簡,我會渡江帶你回來。”
“遵命!”
……
數日之后,金玄修為趨于穩固,將宋長生給予它的龜甲煉化之后,它便將麾下的妖獸全部召集到了靈峰下,準備帶領它們渡過滄瀾江,返回妖域。
臨行前,金玄幾番欲又止,最終還是問出了心底最關心的那個問題:“老大,這些年我不在,云小子可還安好?”
在蒼茫峰生活的那些年,宋長生基本上都在外打拼,要不然就是閉關,他與金玄之間的感情更像是父子,而從小和它一同長大的宋青云反倒更像是兄弟。
在外這些年,要說它最想念的,除了夏韻雪釀造的靈酒以外,就屬宋青云為最。
宋長生來此地也有多日了,卻一直不曾從他嘴里聽到有關宋青云的消息,這讓金玄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
之前它就一直想問了,結果卻憋到現在才問出口。
“我以為你不會問的。”宋長生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
見他這么說,金玄心底頓時就是一個“咯噔”,語氣急促的問道:“云小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