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酒!這絕對是好酒!”
張峰激動得一拍大腿,“俺喝了一輩子燒刀子,就沒嘗過這么帶勁的!入口不嗆!關鍵是這后勁兒,滿嘴都是糧食的香味兒,乖乖!”
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旁邊的劉桂芝嫌棄地撇了撇嘴。
江沐淡然一笑,又提起酒瓶,給旁邊的張玖博也倒了一碗。
“玖博哥,你也嘗嘗。”
“哎,好。”張玖博比他爹穩重多了,端起碗,學著剛才江沐的樣子,先聞了聞,才小心地抿了一口。
只一口,他的眼睛也亮了。
“確實不一樣。”他咂了咂嘴,由衷地感嘆,“比縣里國營飯店賣的西鳳酒,還要好喝得多!”
角落里的張小虎,早就被這酒香勾得直咽口水,此刻再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哥,我也想嘗嘗……”
話還沒說完,后腦勺就挨了劉桂芝一巴掌。
“嘗嘗嘗!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一邊玩去!”劉桂芝柳眉倒豎,沒好氣地呵斥。
張小虎委屈地癟了癟嘴,不敢再吭聲,灰溜溜地跑出屋子,找院子里正搖著尾巴的虎虎和生威玩去了。
屋里的氣氛又熱烈起來。
眼看快到晌午,劉桂芝扯了扯張小月的衣袖,使了個眼色,“走,小月,去做飯!”
“好嘞,娘!”
廚房里,張小月手腳麻利地洗菜切肉。
當她拿起油罐子,對著燒得滾燙的鐵鍋豪邁地一傾斜,清亮的豆油一下倒進去小半罐,刺啦作響。
劉桂芝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心臟都跟著抽了一下,一個箭步沖上去,劈手奪下油罐子。
“你這死丫頭!瘋了不成!”她壓低了聲音,手指頭差點戳到張小月的腦門上。
“過日子哪有你這么過的?這油不要油票啊?一頓飯就倒了咱家半個月的量!你這是要做菜還是喝油?敗家!真是敗家!”
張小月被罵得一愣,隨即有些委屈地小聲嘟囔,“娘,我們平時……平時就這么吃的啊。江沐哥說,油水足,身上才有力氣。”
“平時也這樣?”劉桂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這時,張小月又拿起一個大盆,把切好的肉末和一些雜糧混在一起,倒上熱水攪和。
“你這又是干啥?”劉桂芝警惕地盯著她。
“給虎虎和生威做飯啊。”張小月答得理所當然。
劉桂芝眼前一黑,差點沒氣暈過去。
她指著那盆色香味俱全的狗食,手指都在發抖,“人吃的肉……你給狗吃?你……你們倆,真是敗家子!”
在這個年代,人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有拿精貴的糧食和肉喂狗的道理!
“也不是頓頓都吃這個。”張小月見她娘氣得不輕,趕緊解釋,“虎虎和生威可厲害了,它們經常自個兒上山抓兔子、抓野雞呢!今天不是你們來了嘛,給它們也改善改善伙食。”
劉桂芝張了張嘴,最后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閨女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她看著這寬敞的院子,看著屋里那些她見都沒見過的金貴東西,心里一陣發堵。
她管不了了。
劉桂芝嘆了口氣,索性眼不見為凈,扭頭去灶膛后頭燒火去了。
……
午飯過后,張家人執意要走。
江沐也不多留,轉身進屋,拿了兩瓶沒開封的茅臺和幾條中華煙,用布袋子裝好,硬塞到張峰懷里。
“爸,這個你拿回去,慢慢喝。”
張峰抱著那兩瓶沉甸甸酒,激動道,“這……這咋好意思呢!”
嘴上客氣著,手卻把布袋子抱得死死的。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張家人,院子里又恢復了安靜。
江沐看著張小月在收拾碗筷,隨口問了一句,“吃飯的時候,我看媽好像不太高興?”
張小月的動作一頓,小聲地把廚房里那場風波說了一遍。
“……我娘就是心疼糧食,覺得我們太敗家了,連虎虎和生威都吃得那么好。”
江沐聽完,只是笑了笑,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