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來的時候,只想著這邊干燥,卻沒料到這初冬的寒冷竟如此刺骨。
他帶來的行李里,最厚實的也不過是一件半舊的毛衣。
此刻,那點微薄的暖意在穿堂而過的寒風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他面上依舊平靜,只是雙手總是不自覺地揣在兜里,臉色也比往常蒼白了幾分。
這點細微的變化,卻沒能逃過張小月的眼睛。
這天吃飯的時候,她看著只穿一件單薄毛衣的江沐,終于忍不住了。
“江沐哥,你就穿這個?你不冷嗎?這天都能凍死狗了!”
江沐夾菜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扒了口飯,“還行,城里比這兒還冷呢,習慣了。”
“你騙人!”張小月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又急又氣,“你連件棉衣棉褲都沒有,是不是!”
江沐沉默了。
他確實沒有。
繼母蘇紅霞給他收拾行李的時候,嘴上說得好聽,什么都準備了,可打開一看,全是些春秋的單衣,連條秋褲都沒有。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看到江沐默認,張小月眼圈一紅,二話不說,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跟我回家!”
一路頂著寒風,兩人很快就到了張家。
張峰和劉桂芝兩口子一看到江沐的穿著,臉色頓時就變了。
“哎喲我的天!”劉桂芝一把將江沐拉進屋,摸著他冰涼的手,又心疼又生氣,“小月!你這丫頭咋回事!江沐沒棉衣,你咋不早說!想把他凍壞了不成!”
張小月被訓得低下頭,小聲辯解,“我……我今天才發現……”
“別說她了。”張峰是個實在人,直接一拍大腿,“這事兒好辦!媳婦,咱家不是還有點新棉花嗎?趕緊給江沐做一身!”
“哪夠啊!”劉桂芝白了他一眼,“那點棉花給小月做個棉坎肩還差不多。你趕緊的,去你松山哥家借幾斤棉花,就說開春了咱收了新棉花就還他!”
“欸,我這就去!”張峰應了一聲,套上襖子就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劉桂芝則手腳麻利地找來布料和皮尺,不由分說地開始給江沐量尺寸。
“江沐,別嫌棄媽手藝糙。”
江沐他連忙擺手,“媽,不用那么麻煩,隨便塞兩斤棉花就夠了,真的。我在城里冬天也這么穿,不冷。”
“凈說胡話!”劉桂芝眼睛一瞪,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得很,“城里那是樓房,不透風!咱這土坯房四處漏風,能一樣嗎?聽媽的,做厚實點,不受罪!”
她說著,又從炕上拿起兩雙嶄新的棉鞋,鞋底納得密密實實,鞋面是喜慶的紅色燈芯絨。
“來,你跟小月一人一雙,試試合不合腳。我早就做好了,就等天冷了給你們穿。”
就在這時,張峰跑了回來,手里抱著一大包用布裹著的棉花,咧著嘴笑。
“借來了!松山哥一聽是給江沐做衣服,二話沒說就給我裝了五斤!”
他把棉花往炕上一放,搓了搓手,又想往外走。
“你又干啥去!”劉桂芝一把拉住他,沒好氣地,“江沐和小月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屁股上長釘子了?就不能在家陪著說說話?沒個正事!”
張峰一臉的無奈,攤了攤手,“現在地都上凍了,硬得跟石頭似的,藥材也挖不了。不出去逛逛,在家里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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