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車上。
黎軟吐得厲害。
秦不舟拿著嘔吐袋,耐心替她接著嘔吐物,單手伸到她后背,替她扶背順氣。
等她狀態緩和一些了,秦不舟才輕聲戲謔:“我這個喝酒的都沒吐,你怎么喝果汁還能吐得這么厲害。”
黎軟心里煩著的。
剛吃飽,胃還沒開始消化營養呢,又吐干凈了。
她窩火,語氣很兇、很郁燥:“都說了我不坐你的車!你身上的酒氣很熏人,你真的臭死了!”
她確實是被秦不舟身上的酒氣引發的孕吐。
實在是車里環境密閉,氣味難以忽視。
秦不舟臉色一僵,默默替她處理了嘔吐袋,快速褪下外套,扔進車載小儲物箱里藏起來。
又取出一粒薄荷糖塞嘴里,讓徐叔打開空氣凈化功能,才問她:“這樣是不是會好一點?”
黎軟語氣不怎么好地“嗯”了聲,喝了點水漱口,也翻出包里之前裴敘白給的緩解孕吐的糖,放進嘴里品嘗。
秦不舟見她情緒沒那么炸毛了,才輕問:“你犯胃病是什么回事?去醫院看過嗎?醫生怎么說?”
黎軟撇頭看車窗外:“一點小毛病,幾天就能好。”
秦不舟不信:“你上次也是這么說。”
“慢性胃炎就是反反復復的,這很正常。”不想引起他的懷疑,黎軟轉移話題,“你要跟我聊的正事,就是這個?”
“不是。”秦不舟垂下眼,思緒果然被她岔開,“你先說吧,你想問我什么?”
公路兩邊不斷倒退的路燈,使車里的光線忽明忽暗。
黎軟正在認真瞧他。
光影透進來,她看見他右邊的襯衣領子和肩頭都是濕的,脖頸上也沾了雨珠。
眼前閃過他那晚出現在地下室雜物間的模樣。
半濕的額發,臉上、脖頸上都有水珠。
當時沒有細想,以為是秦不舟用身體替她安撫了牧憐云,洗了澡才過來的,她那時被這個認知惡心到了。
如今想來,那些不是水珠,是浸了薄薄一層汗。
當時她大鬧完莊園,精疲力竭,根本沒太關注秦不舟的狀態。
隱約記得,他那晚似乎說話有些吃力,臉色挺白的。
秦家家法,罰得很重嗎?
黎軟見過那個所謂的家法,是一柄深黑的皮質鞭子,當時唐鳳仙拿著鞭子追著她跑,想抽她。
如果執鞭人不放水,隨便抽幾下,應該就是一頓皮開肉綻。
“在想什么?”
秦不舟一貫磁性的嗓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他順著她的目光,理衣領:“我身上有臟東西?”
黎軟收回了視線,睫羽垂著,盯自己的膝蓋,試探問:“我把牧憐云打成豬頭、拆了秦家莊園那晚,徐靜和老太太都沒有想什么花樣來懲罰我嗎?”
秦不舟一怔:“怎么突然問起這事?”
“就是突然想起,覺得她們就這么輕輕放過我,很古怪,不能問嗎?”黎軟側目,直視他的眼睛。
“當然可以問。”
他避開跟她對視,平淡地解釋:“媽和奶奶就是古板了點,她們心腸不壞的,我跟奶奶說了你……你流產的事,奶奶也很惋惜,只是讓我們離婚,我同意離,她沒有想為難你。”
“是這樣么?”
黎軟一個字都不信。
秦老太婆會有這么善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