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之內,血腥氣未散。林瑯的虛影高踞王座,血色眸光淡漠地掃過下方被禁錮的凌絕劍圣及其四名忠心下屬。這五人雖修為被封、身受重創,卻依舊脊梁挺直,眼中盡是寧折不彎的決絕。
“凌絕,”林瑯開口,聲音平靜無波,“修至圣境不易,劍心通明更難得。就此隕落,未免可惜。本座可予你一條生路――臣服于我,有何條件,只要不過分,皆可提。”
“呸!”凌絕劍圣猛地抬頭,眼中怒火如熾,須發皆張,“魔頭!休要惺惺作態!我凌絕一生修劍,求的是心中正道,斬的是邪魔外道!豈能與你這等屠戮蒼生、煉魂奪魄的邪祟為伍!要殺便殺,何必廢話!想讓我臣服?癡心妄想!”
他身后四名劍尊亦是怒目而視,齊聲喝道:“愿隨宗主赴死!誅邪除惡,百死無悔!”
聲震殿宇,凜然劍氣縱然被封,那股寧為玉碎的劍意依舊沖霄而起。
林瑯眼眸微瞇,并無怒意,唯有冰寒的審視。“既如此……”
他目光轉向凌絕身旁最近的一名劍尊。那是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至尊四境修為,此刻正以仇恨的目光死死瞪視著他。
“你,很好。”林瑯淡淡一語,屈指一彈。
一道細微血線瞬間沒入那劍尊眉心。劍尊身軀劇震,眼中神采急速黯淡,但直至徹底化作空洞前,那刻骨的恨意與不屈都未曾消減半分。下一刻,其身軀血肉蠕動、骨骼異響,膚色轉為青黑,道道血色紋路浮現體表,磅礴的死氣與煞氣彌漫開來――一具散發著至尊境波動的猙獰尸傀,安靜地單膝跪在了林瑯王座之下。
“劉師弟!”凌絕劍圣目眥欲裂,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掙扎著想沖過去,卻被血色鎖鏈死死禁錮,只能眼睜睜看著同門化作沒有靈魂的傀儡。
“魔頭!有種沖我來!放開他們!”凌絕嘶聲怒吼,眼角幾乎崩裂。
林瑯不理,目光移向第二人。那是一名較為年輕的劍尊,面對死亡逼近,他反而昂起頭,朗聲長笑:“師尊!諸位師兄!我先走一步!黃泉路上,等著這魔頭!”笑聲未落,血線已至,又一具尸傀跪倒。
第三人,是位白發蒼蒼的老劍尊,他深深看了凌絕一眼,眼中有關切,有訣別,卻無恐懼,緩緩閉上雙目,坦然受死。
第四人,最為年輕,臉上猶帶稚氣,身體微微發顫,卻咬緊牙關,努力挺直脊背,顫聲道:“宗主……弟子……先去了!”血線過后,化作尸傀。
短短片刻,四名忠貞不渝、甘愿赴死的劍道至尊,盡數化為冰冷傀儡,靜默地跪伏于地。整個過程,無人哀求,無人退縮,唯有沖天的恨意與凜然的正氣,充斥殿宇。
林瑯靜靜看著這一切,心中罕有地泛起一絲細微漣漪。修行至今,他見慣了貪婪、懦弱、背叛與茍且,如這般集體慨然赴死、脊梁不曾彎曲半分的情形,倒是少見。這凌絕能得如此部下誓死相隨,其人格魅力與劍道之正,可見一斑。
他看向狀若瘋狂、氣息萎靡卻眼神依舊如劍般鋒銳冰冷的凌絕劍圣,放棄了最后一絲勸降的念頭。此等人物,心志如鐵,道心純粹,絕非威逼利誘可改。殺之確實可惜,但強留其魂,制成尸傀,一具失了劍心、沒了那股寧折不彎意氣的劍圣尸骸,威力恐怕要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