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道熟悉又虛弱的腹誹,毫無預兆地,在他腦中響了起來。
“這大半夜的……是來視察我這個‘問題員工’的病情嗎?還是來……確認我是不是快死了?”
那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微弱,像是風中殘燭,卻依舊帶著那股熟悉自嘲的腔調。
蕭燁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心里,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胡話。
緩緩走上前,停在她的床前。
他想說些什么,想說“你受委屈”了”,想說“是朕不好”,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無比蒼白。
君王的身份,讓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卻從未學過,該如何去安慰一個,正在受苦的人。
他伸出手,動作有些僵硬。
那只手,越過她露在被外蒼白的手腕,最終輕輕地覆在了她的頭頂上。
她的頭發很軟,帶著一絲淡淡的藥香。
他只是那樣虛虛地放著,沒有說話。
蘇凝晚卻像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能感覺到,頭頂那只手掌傳來陌生的溫度。很燙,燙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這是什么意思?”
“職場pua的新招數?打一巴掌給個棗?不對啊,這也不是棗啊……這是……摸頭殺?”
“老板不會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吧?還是說,我病得太重,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聽著她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蕭燁緊繃的嘴角,不由自主松動了一絲。
他收回手,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
“李德全。”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聽到傳喚,立刻小跑了進來。
“陛下。”
“傳朕的旨意,”蕭燁的聲音字字清晰,“從即刻起,清芷宮上下,一應飲食、用度,全部改由御膳房專供。所有入口之物,必須由張院判親驗之后,方可送入。”
李德全心中劇震,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殊榮,更是從未有過的……風暴前兆。
“另,”蕭燁的目光,落在那碗未動的湯上,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將這碗湯,連同碗碟,原封不動地,帶回御書房。”
“奴才……遵旨!”
李德全不敢多問,立刻小心翼翼地,將那碗湯端了起來,躬身退了出去。
殿內,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蕭燁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搬過一張繡墩,就那樣,靜靜地,坐在了她的床邊。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她。
那目光,不再是君王對臣妃的審視,而是一種更純粹的、帶著歉疚的……守護。
蘇凝晚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老板這是……要親自監督我這個病號?怕我偷懶不配合治療?”
“可我才是受害者啊……這后續的工傷賠償,精神損失費,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要老板肯出面解決問題,加班陪一會兒,就當是……為后續的帶薪休假,積攢kp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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