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疏林院,云菅去書房坐了會。
幾個丫鬟以為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去打擾,各自噤了聲悄悄做事。
等到院子外面傳來喧嘩聲了,幾人才慫恿著看起來單純好騙的曲靜伶去了書房。
“小姐。”
云菅抬起頭,“何事?”
曲靜伶說:“小公爺回來了。”
云菅沒吭聲,曲靜伶悄悄往屋內探了下頭,卻見云菅又低下頭提筆練字去了。
她這回沒拿沈從戎的字,而是尋了名叫“松窗客”的大家字跡在一旁臨摹。
曲靜伶看了半晌,察覺到云菅并不關心外邊的事,便又退了出去。
尋情幾人在不遠處等著,曲靜伶說:“小姐在練字呢,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她。”
尋情碰了下她的胳膊,小聲問:“你去還是我去?”
曲靜伶會意,說:“你去。”
“行。”尋情扭頭出了院子。
尋意和冬兒沒看懂兩人打的啞謎,問曲靜伶:“去哪里?做什么?”
曲靜伶說:“打探消息。我做婢女時間不長,萬一漏了什么重要信息,還是尋情去瞧瞧比較妥帖。”
這話其他兩人認同。
只是一想到小公爺可能要納妾了,她們心里都跟貓抓似的。
撓心撓肺的癢。
這有了妾室,自家小姐的后宅還能安穩嗎?
……
沈從戎跪在堂下,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沈老夫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本想惡狠狠的斥責幾句。可看他胡子拉碴、面容消瘦,又是一副蔫兒的模樣,那些難聽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沉默許久,沈老夫人才語氣沉沉的說:“事已至此,你預備如何?”
沈從戎沒抬頭,“全憑祖母做主。”
這話一出,沈老夫人便惱怒的狠狠拍在案幾上:“你現在知道叫我做主了?做那混賬事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我,不想想蘭若?”
“三郎,你年紀不小了,為何還是一副小兒心性?你……如今這事,你要我這張老臉怎么去面對你媳婦?”
沈老夫人氣惱的閉上眼。
沈從戎沒說話,俯身下去,將額頭抵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沉默叫沈老夫人更加上火,可這種難以說的沉默,又讓老夫人莫名心驚。
怎么總覺得……三郎有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
他這是怎么了?
他與蘭若那孩子,前些時候到底鬧了什么矛盾?
沈老夫人盯著沈從戎的頭頂看了許久,最終長嘆一聲,疲憊的靠回椅背。
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斥責沈從戎了。
“你爹娘去得早,我憐你年幼,對你多有縱容。可如今看來……罷了,都是我的錯。”
沈老夫人說完,聲音輕下來:“我會派人去蕭家一趟。蘭若大度,許了那蕭若嘉貴妾之位。蕭若嘉愿意,就抬入我們府上來,給蘭若敬一杯茶。若她不愿意,也就罷了。”
反正說起來,這事兒都是女子吃虧。
惡劣點想,便是他們沈家不認這件事,蕭家也沒有辦法。
但沈老夫人做不出那種下作事,她會認下蕭若嘉,卻也絕不允許被蕭家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