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并未隨著玉厚郡主離開,而是跪在了中宮殿外,求見皇后。
皇后已經累得不行,這會子自然沒功夫見她。
虞聲笙也不在意,依舊穩如泰山。
她纖細的背影端立,不見半點動搖,雙眸明澈如水,澄凈且恬淡。
另一邊的玉浮正忙著弄手里的黃紙紅線。
一面弄他一面搖著頭:“造孽喲造孽……”
話雖如此,但他手下的忙碌不見半點懈怠,不消一會兒就將小徒兒要的東西都備好,還對著茫茫天空掐指一算,隨后嘆了一聲:“也罷,這都是緣分。”
皇后足足歇了兩個多時辰,到底擔心女兒,所以無法安眠,略緩了緩疲倦就醒了。
聽了宮女們的傳話,她臉色微沉。
皇后心細如發,聰慧過人,略微一細想就明白虞聲笙是走了誰的門路進的宮。
她擺擺手:“事情出在威武將軍府,但本宮知曉與他們二房無關,讓將軍夫人回去吧,若我兒真有什么不測……”
她嘴唇微顫,卻是再也說不出下去。
宮女將話送到虞聲笙處。
虞聲笙再次拜倒,高聲道:“臣婦求見皇后娘娘,臣婦有法子可救公主一命,暫解今日危難。”
一聽這話,皇后再也坐不住,將人帶了進來。
再次見面,皇后依舊雍容端莊,可眉宇間難掩擔憂焦慮。
她膝下沒有皇子,唯有這么一個公主。
哪怕如今公主已到了將笄之年,她還是將對方當成孩童一樣照拂關愛,晉城公主病重,真如從她心坎上硬生生剜下一塊肉,痛不欲生。
“將軍夫人此話何意?”皇后眸光冰冷地看過去,“你要明白,晉城是本宮的心頭肉,她若有個什么閃失,你可不要怪本宮不顧念昔日情分。”
“為母者,疼惜子女是本能。”
虞聲笙盈盈拜倒,鎮定自若,“如今臣婦自己也為母親,自然很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情。公主確實能救,扛過眼下這道坎是沒問題的。”
“眼下?”皇后何其敏銳,立馬就捕捉到她的話外之音。
“是。”虞聲笙不由得暗暗苦笑。
到底是皇后,這敏感程度就是與一般人不一樣。
原本她也沒想瞞著。
但皇后瞬間了然,也超出她的預料。
“恕我直,還請皇后娘娘恕罪,晉城公主怕是活不過一年,即便解了眼下的危急,日后也難有壽數。”
“放肆!公主金枝玉葉,本就是大福之人,怎容你這般胡謅!虞聲笙,你是打量著本宮不敢罰你么?”皇后勃然大怒。
“臣婦不敢,請娘娘細想,若臣婦扯謊又何必兜這么大一個圈子;真要置之不理,等公主殿下有個什么閃失,我將軍府一樣不能善終;雖說這是長房惹下的麻煩,但兄弟連枝,我們又豈能置身事外?既然是一樣的結果,臣婦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虞聲笙淡淡的聲音如水一般,輕輕流淌在皇后耳側。
這話很實誠。
皇后明白對方說的是真話。
沉默半晌,皇后終于開口:“那你說公主不能活過一年,又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壽數不長,這是命中注定,但眼下的坎并非不能過,方才臣婦已經偷偷去瞧過公主——別說娘娘您了,就是臣婦見了公主如今的樣子,也是心疼不忍,一樣都是血肉之軀,誰愿這樣的苦楚落在自己孩子身上。”
皇后閉上眼,呼吸急促。
“那你準備怎么做?”
“求娘娘賜公主殿下的生辰八字,臣婦要試一試給公主殿下續命。”
“續命?”皇后眉眼微閃,“要怎么做?”
“皆在方寸之中,娘娘知曉太多并不好;娘娘只需要知道,臣婦不會拿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開玩笑。”
“那你有幾分把握?”
“十拿九穩,只是……續命本就違逆天道,不可貪多貪長,頂多一年已經是極限。”
有些丑話要說在前頭,虞聲笙明白,縮頭是一刀,迎頭也是一刀,她向來喜歡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皇后娘娘沒有猶豫多久,便命人取來了晉城公主的生辰八字。
虞聲笙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接了。
“將軍夫人,還望你說到做到,為我兒解了眼下的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