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說了個名字。
杜好娘尤不罷休,道:“我回去找老辛,喊他想想辦法,外頭人做事,跟咱們自己人不一樣,到底沒那么上心——萬一另有門路呢?”
她須臾也不耽擱,急急忙忙借了蓑衣,帶了雨具就出了門。
等到傍晚時分,天色都要半黑了,宋妙正要閉門,就聽得有人遠遠叫道:“宋小娘子!”
她抬頭一看,竟是辛奉。
眼見對方冒雨涉水走過來,宋妙嚇了一跳,忙把人往屋子里讓,又急急叫程二娘拿干毛巾來,再備茶,問道:“巡檢怎么來了?這樣大雨,腿腳才好,浸了水就麻煩了!”
辛奉笑呵呵的,道:“已經好得差不離了,下個月就回衙門了——我叫了馬車來的,就算不來,醫官也要我一天走夠步數!”
他接了毛巾,胡亂擦了兩下,又坐下來一口干了好幾口茶水,一抹嘴,道:“你嫂子催我催得跟什么似的,我怕你這里著急,索性先來報個信!”
“我方才去問得清楚了,對面那宅子是贓產,已經罰沒充公,其實賭坊、拐帶乃是兩個案子,按理可以分開結案,只是接手的人不想跑兩回手續,想要混在一起結……”
宋妙便道:“前次我去問了劉、李兩位差官,他們都說按著從前經驗,至少也要過個半年……”
“是有這碼事,拐帶案牽連太多,苦主也多,要是遇到運氣不好,不曉得什么時候又牽出新線來,明年結不了案也不稀奇——不過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辛奉頓一頓,又道:“這會子接手的人姓曹,是秦官人用熟的,慣會敷衍人,又愛打官腔,我本想遞話,只是今次請功,本來要給他往上升轉的……”
“偏因你捉了呂茂,又有正那文章,叫我得了太后召見,又有天子夸贊,倒讓秦官人不得已報了我的名字上去……我一時就不好意思上門了!”
宋妙聞,十分高興,忙道了恭喜。
辛奉擺了擺手,小聲道:“剛定下來的事,我也沒敢往外說,只同自己人交代一聲罷了。”
宋妙便道:“這事巡檢不要再出面了,眼下愛惜名聲還來不及,不知多少人盯著,正要小心行事才好!”
“我不怕這個,我又不是徇私,插幾句嘴怎么了?!”
辛奉哼了哼,道:“只是有點惱火——就算我插嘴也未必得用,那廝實在會搪塞人,想來想去,我說一百句,頂不過正說一句。”
他提議道:“我想著,我這里給正捎個信,叫他幫著提一句,正好后頭事情也要他搭手的!”
宋妙本就有點猶豫,聽到這樣麻煩,更不怎么愿意了,于是問道:“是還要同提刑司打交道,請他們幫著快些核準嗎?”
辛奉道:“那里不用他,我老辛的臉在提刑司還是能賣一點面子的——要催的是后頭樓務司,又有戶部里頭的的上官,他們鼻孔朝天,輕易不肯搭理人。”
“要是正經走簽批,由著他們一個名字寫一年的架勢,沒個三五年,這宅子都放不出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正畢竟是太學生,又有文名,又有才名,旁人愿意高看他一眼,事情交給他,再沒有辦不下來的,靠譜著呢!”
辛奉說得喜滋滋,宋妙稍一琢磨,卻是覺得十分不對。
她想了想,道:“且先別急——此事還是不要叫韓公子出面的為好!”
“樓務司也好、戶部也好,手里都捏著錢、產,正是肥缺,最容易出事,說不準韓公子什么時候就要罵到他們頭上去——要是今次上門請托了人幫忙,得了好處,得了臉面,日后見得不慣,難道還好開口罵人?”
辛奉一愣。
宋妙又道:“況且眼下正是夏汛時候,還不曉得滑州水情如何,想必正忙作一團,還是不要拿這樣小事去打擾了——對面宅子若能有,自然更好,若沒有,再另尋地方就是。”
辛奉先不覺得有什么,聽得這一番話,嘆道:“是了,你想得細,很是有理,我同他認識久了,日日見得他做事,總忘了他還要罵人……”
宋妙笑著道了謝,又道:“辛苦巡檢幫忙奔波這許久,也多虧嫂子提醒,我才曉得還有贓產可以看,趁著這兩日不出攤,我想順著掃一遍,您能幫忙打個招呼么?”
這個卻簡單。
見到自己終于能幫上忙,辛奉頓時聲音都揚高了幾分,臉上也有了笑。
他道:“樓務司在州衙設了點,我叫人打個招呼,你到的地方,報個名字就行!”
雨水一直沒有停,時大時小的,積水愈深。
次日一早,宋妙就去了京都府衙,找到了樓務司設的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水太大,彼處很冷清,除卻當值的吏員,只另有一人坐在邊上翻著一本冊子。
宋妙自報了姓名,又說了自己訴求,接待的吏員倒是挺好說話,指著邊上空位,道:“你等著,散在好幾處地方,我去后頭找找。”
不多時,果然先尋出一本冊子來給了,又重新往后頭去找。
宋妙就拿了冊子,坐在一旁慢慢翻閱。
朱雀門附近的在售的贓宅并不多,距離酸棗巷近的更少了。
勉強抄了幾處位置,把冊子還了回去,領了新的再看,來回幾趟,眼見附近的贓產都看得七七八八了,也沒得見一處合適的。
宋妙有些失望,還了冊子,道了謝,正要走,路過方才桌子時候,她腳下一頓。
彼處坐著個青年,一本冊子翻了半天,此時滿頭大汗,嘴里還嘰嘰咕咕,念念有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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