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不怒反笑,幽深眸底是銳利興味的光。
鄴七戰戰兢兢過去,總算知道方才清和縣主離開時,那略帶歉意可憐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你們兩口子有矛盾不能自己解決嗎?為什么要讓他來承受這一切?
他欲哭無淚,看到陸淵轉過身來凌亂的衣衫時,頓時覺得自己大概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
接下來的幾日,姜梔除了在沈府看顧昏迷不醒的沈辭安,有空的時候便坐武邑侯府的馬車去幫謝祁換藥。
謝祁的傷勢本就不重,再加上身體強健,不出幾日便大好了。
雖然沈辭安還沒醒,但姜梔還是依照原先的承諾,將答應給薛大夫的東西大張旗鼓地給他送了過去。
薛大夫大概知道自己經此一役,已經無法得到蕭允珩的信任,因此他來者不拒,將姜梔送來的東西一應收下。
姜梔原先還算富足的生活頓時變得拮據起來。
但她絲毫沒覺得可惜。
只要能將夫子救回來,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還好,她還有太子送她的棲鳳樓,還不至于吃糠咽菜。
聽聞此事,陸淵和謝祁都給她送來了不少銀票,但都被姜梔給拒絕了。
她還是有法子將送出去的賺回來的。
看來是時候聯系葉良澤了。
不久,她收到了蕭玄佑派人給她傳遞來的消息。
據他的暗衛來報,蕭允珩這段時日一直在暗中布置人手,雖然不知他想做什么,但還是需要小心戒備。
蕭玄佑還調了一部分暗衛日夜守著沈府,生怕蕭允珩再對沈辭安和姜梔出手。
但姜梔沒料到,蕭允珩的目標,比沈府還要大得多。
宣昭帝的萬壽宴上,舉國同慶。
宣昭帝特意開恩,允蕭允珩入宮參宴。
冷落了他這么些時日,宣昭帝覺得蕭允珩應該已經受夠了教訓。
畢竟這可是當著恭親王的面毒殺朝廷命官,自己想要找借口包庇都不行。
沈辭安至今還昏迷未醒,御史彈劾蕭允珩要讓他認罪伏法的折子更是如雪花般堆在御書房的桌案上。
宣昭帝這段時日也是被煩得不行。
于是在蕭允珩親自上前來敬酒的時候,宣昭帝直接宣旨,讓蕭允珩承襲襄王的衣缽,還給了他一塊富饒的封地,讓他帶著他母妃去封地當一個閑散王爺。
宣昭帝此舉完全是為了保全蕭允珩,讓他遠離京都的勢力傾軋,以免做得太過惹來太子記恨,日后兄弟反目成仇,再無回旋的余地。
蕭允珩卻捏緊了手中的酒盞,指尖泛白,根本無法理解宣昭帝的良苦用心。
宣昭帝為了太子,竟然不惜將自己調離京都。
除了見不得光的身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蕭玄佑了!
他被關在襄王府中的時候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更是對宣昭帝的最后一絲沐孺之情也消失殆盡。
他暗自冷笑一聲。
原本還對今夜要做的事有些猶疑。
但現下,這都是他們逼他的。
“是,微臣遵旨。”他臉上絲毫不顯,乖乖下跪領旨。
“微臣會馬上離開京都,此酒乃父王與母妃成婚時親手所釀,與還請圣上飲下此盞,祝圣上萬歲金安,圣體安康,護我大啟朝河山永固。”
他將手中的酒盞舉過頭頂。
宣昭帝身旁的心腹太監立刻低聲勸誡,“圣上,此舉不合規矩。”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