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城市白日的喧囂徹底沉寂，只剩下偶爾駛過的車輛帶起一陣短暫的風聲。位于舊工業園邊緣的一個廢棄泵站，銹蝕的鐵門被龍一安排的人悄無聲息地打開，露出后面深不見底的黑暗。

陳默和李小虎站在入口處，兩人都換上了特事局提供的黑色作戰服，材質特殊，兼具防水、防割和一定的隱匿效果。陳默的判官筆貼身藏好，李小虎則攜帶了加裝消音器的shouqiang、軍用匕首以及一套精簡的偵察設備。

龍一親自在場，他穿著便裝，臉色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嚴肅：“里面的情況比預想的更復雜。我們之前監測到的異常信號時斷時續，最后一次較強的信號源，在d3區主干道附近，距離這里大約一點五公里。”他遞過一個特制的防水平板，上面顯示著模糊的下水道結構圖，一個紅點在深處閃爍。

“結構圖是市政檔案里的老版本，很多后期維修和私自改造的區域沒有標注，只能作為參考。通訊信號在里面會受到嚴重干擾，我們布置了幾個中繼點，但覆蓋范圍有限，一旦超出，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龍一指了指他們耳廓內嵌著的微型通訊器，“保持頻道清潔，非必要不通訊。”

陳默點了點頭，檢查了一下裝備。除了武器，他們還帶了熒光棒、強光手電、紅外夜視儀以及幾個龍一提供的、用來探測異常能量波動的便攜式傳感器。

“記住，你們的首要任務是確認林霜實驗室的精確位置和活動情況，收集證據，不是正面沖突。”龍一再次叮囑，“一旦確認，立刻撤離，我們會安排后續行動。”

“明白。”陳默的聲音透過面罩，顯得有些沉悶。

李小虎最后調試了一下設備，對陳默點了點頭：“館主，準備好了。”

“出發。”

兩人前一后，彎腰鉆進了泵站入口。一股混合著腐爛物、化學品和濃重潮氣的惡臭撲面而來，即使隔著面罩也無法完全隔絕。腳下是濕滑粘膩的臺階，長滿了青苔。

進入內部，空間豁然開朗，但黑暗如同實質的墨汁，將一切吞噬。只有他們頭盔上的射燈，切開兩道有限的光柱，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

眼前是一條寬闊的圓形主通道，直徑超過三米。渾濁的污水在通道底部緩緩流淌，發出嘩啦的聲響。通道壁是斑駁的混凝土，布滿了各種污漬和裂縫，一些粗大的管道和線纜沿著墻壁延伸，消失在黑暗中。空氣潮濕而沉悶，呼吸間都能感到水汽的沉重。

“跟緊我。”陳默低聲道，他的感官在黑暗中提升到極致，不僅依靠視覺，更依靠聽覺和那種對危險的直覺。他當先踏上通道邊緣一條狹窄的檢修步道，步道濕滑，僅容一人通過。

李小虎緊隨其后，手中的傳感器屏幕閃爍著微光，不斷掃描著周圍環境。

通道內并不寂靜。除了水流聲，還有窸窸窣窣的老鼠跑動聲，某種昆蟲振翅的嗡嗡聲，以及從更深遠處傳來的、無法辨別的細微回響。

前行了大約兩百米，通道出現了一個岔路口。根據結構圖，他們需要向左轉，進入標號為d的區域。

就在他們轉向左側通道的瞬間，陳默猛地抬起手，示意停下！

李小虎立刻停步，屏住呼吸，槍口下意識抬起。

陳默側耳傾聽，射燈的光柱掃過前方幽深的通道。除了常規的噪音，他似乎聽到了一種極其細微的、像是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從前方拐角后傳來。

他關閉了頭盔上的射燈，示意李小虎也照做。兩人瞬間被絕對的黑暗吞沒。

李小虎迅速戴上紅外夜視儀，綠色的視野中，通道輪廓顯現出來。他對著陳默做了一個手勢，指了指拐角方向，示意有熱源信號，不止一個，正在緩慢移動。

陳默點了點頭，內息流轉，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融入了墻壁的陰影。他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判官筆已滑入掌心。

靠近拐角，那金屬摩擦聲更加清晰，還夾雜著一種低沉的、仿佛壓抑著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