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內外的局勢,因為曹昂的強勢一再變化,伏均被抓,伏德被押,連帶著還有一批子弟遭殃,使得漢室老臣、宗親兩大特殊群體大震,在他們之中有人看出曹昂是故意為之的,目的是很純粹的,就是想要斗法。
    曹昂就差明說了。
    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就是,我就在這站著,要是怕你們絲毫,屆時隨便你們處置就是!!
    這樣的態勢,反倒叫表面沒有風波出現。
    至少衛將軍府外,沒有像尚書臺那樣,被一群朝臣給圍堵住,人都不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
    圍堵住尚書臺,作為尚書令的荀彧,縱使有舉措使出,也不會影響到他們絲毫。
    但圍堵住衛將軍府就不同了。
    連皇后的弟弟,曹昂都敢抓,敢罰,更何況是他們了,保不齊,真惹惱了曹昂,他是真敢下令逮捕的。
    好,就算考慮到影響,不能輕易調動南北兩軍,但別忘了,許都這邊有兵的衙署,還有執金吾,城門校尉,這兩位跟曹昂皆同氣連枝啊。
    為此許都內外散布的輿情更多了。
    既然不能直接對抗,那就在暗中推波助瀾,這也是一些群體慣用手段和伎倆,在先前這種方式是屢試不爽的。
    可‘躲在’幕后的這幫人明顯忽略了一點。
    他們要對線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昂!!
    不管是擔任司空,行車騎將軍事,錄尚書事時期,亦或是出任丞相要職,面對這樣的情況出現,曹操是有很多要考慮的,故而對暗中推動這些的,都是點到為止的,是不想看到影響擴大,繼而發生失控之境。
    一旦發生這類態勢,內部的,外部的,都有可能趁勢攪動局勢,繼而引發不可控的危局發生。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曹操是需要維護威嚴的,是不能徹底撕破臉的,這會影響到自身的權勢。
    但曹昂卻不一樣。
    他根本不在乎這些虛名,更不在意是否撕破臉,雙方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那就按大家都奉行的游戲規則來唄。
    誰要是敢玩陰的,他便奉陪到底,且一定要掀了桌子,讓所有人看清這局棋的真相。
    暗流涌動也好,謠四起也罷,這在曹昂看來是挺可笑的。
    在知曉這些情況時,曹昂就更篤定自己走的路沒有錯,亦是在這等態勢下,一場精準狙擊迅速展開。
    “舅父,靳都令,不知衛將軍府所接訴狀,在執金吾署,在都令署是否都曾接到過?”曹昂端坐于主位,看向表情凝重的丁沖、靳允二人,講這些話時,曹昂的目光,落在二人身前所擺訴狀上。
    “先前忙于南北兩軍整頓,故而昂對這些是不知情的,但自發生伏均不法之事,引得朝野間動蕩不休,故得荀令君舉薦,天子允準,昂這才接管了審訊一事。”
    “不想這才多久,來衛將軍府鳴冤者不下百余眾,將其中重復的歸類,卻發現有不下三十七人,竟然在過去多行不法之事,甚至還有逼死人的情況,最早的,都能追溯到建安四年了。”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真真是太驚世駭俗了,難道我朝律法是擺設不成,竟然坐視不法橫行?”
    丁沖、靳允聽完這些,無不是看著所持訴狀,又看了眼跟前所擺訴狀,甚至到最后還默契的瞥向對方。
    二人目光碰在一起時,這心中無不暗暗叫苦。
    最讓他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啊。
    伏均被抓,伏德被押,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既然是要斗法,那就必然會乘勝追擊的,這是行軍打仗慣用手段。
    對于曹昂而,他不會直接將想拉下馬的人給怎樣,但他一定會用各種手段和方式,將所做的事跟他們有牽扯。
    如何把這些事做好?
    最行之有效的,莫過于圍繞律法來了。
    官場不是菜市口,什么都直來直往,若是這樣,有損的就是權力本身,而叫被統治階層看到,會天然削弱對權力的敬畏,如此又如何維系好的統治?
    所以迂回作戰是常態。
    “回公子,這些訴狀所提之事,有些允是知曉的,這是在都令署經手調停的。”而在這種氛圍下,靳允硬著頭皮開口。
    在場的,除了他,就是丁沖了。
    他這個官位是特殊,但也沒執金吾特殊啊,再說了,論及關系,丁沖可是眼前這位的舅父。
    他是也特殊,可這要看跟誰比了。
    “這幾件訴狀,是執金吾署經手調停的。”靳允話音剛落,正思量著怎樣說后續之話時,丁沖順著其意開口。
    “不過這些經手調停的,是在某接任執金吾前就進行的,其實在調閱這些卷宗時,某就察覺到了異常,畢竟有逼死人的,哪怕是有賠付,但該有的刑罰還是要有的,可結果卻是沒有。”
    “如此說來的話,就是有人行包庇之舉?”
    曹昂雙眼微瞇,看向二人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冤屈就沒有得到伸張,而是威逼利誘下,導致苦主最終屈服了?”
    “公子說的,不無道理。”
    靳允立時回道:“就像這幾件訴狀,多次提及許都令署,可據允回憶,自接任許都令以來,在調閱眾多卷宗案牘時,對這些根本就沒有印象。”
    “要么是銷毀了,要么是假的。”
    曹昂撩撩袍袖說道:“無外乎就是這兩種情況。”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靳允皺眉道:“這些苦主皆是尋常百姓,如果沒有冤屈與仇恨的話,絕不會平白無故做這些的。”
    是個聰明人。
    曹昂打量著靳允,心中生出贊許之。
    難怪自家父親會看重此人啊。
    想想也是,要不是聰明人的話,哪怕在兗州之亂中有不俗表現,在曹操心中有特殊位置,也不會叫其接任許都令一職。
    別看這個位置小,但卻特殊啊。
    能在這個位置待夠,只要不出差錯,那就能順勢向上晉升,這跟外放到縣,郡國,州這條晉升之路,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有人在弄權。”
    感慨之余,曹昂冷著臉說道:“在天子腳下,居然敢做此等喪心病狂之舉,這分明是沒有把律法放在眼里,更沒有將天子放在眼里啊!!”
    咯噔~
    二人無不心下一緊,盡管他們事先已經猜到曹昂要干什么,但真通過曹昂之口講出來,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nbsp-->>;   因為這三十七人都不簡單。
    不。
    更準確的來講,是他們的父輩,他們所在宗族不簡單!!
    最叫二記憶深刻的,是趙淼,此人出自蜀郡趙氏,其父乃趙謙,雖是庶出,但身份在這擺著,其叔父趙溫,乃當朝司徒!
    二人不知曹昂怎樣看此事,心中有哪些打算,但二人卻知一點,能擺在他們面前的訴狀,那必是精挑細選的。
    ‘還好當初母親將弟弟們派到自己身邊了,連帶著后續有一批子弟先后也去了,不然還真不好從這方面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