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婉。”他開口,喚了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甚至因為緊張而比平日更顯沙啞幾分,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力從肺腑間擠出,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沒有花哨的辭,沒有動人的鋪墊。他看著她,目光坦誠而直接,如同他打磨過的木頭紋理,清晰可見。
“我,沈默,”他頓了頓,似乎在積聚著勇氣,亦或是在確認著自己接下來每個字的真心,“是個粗人,只會做些木工活計,沒有家財,也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
他的話語樸實無華,甚至有些笨拙,卻有一種撼動人心的真誠。
“但我有力氣,肯干活,能養家。”他繼續說著,目光灼灼,緊緊鎖住沈微婉的雙眼,不容她閃避,“我……心悅你已久。”
“心悅你”三個字,從他這樣沉默寡的漢子口中說出,帶著一種近乎滾燙的溫度,瞬間燙紅了沈微婉的臉頰,也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我想……我想與你,一起過日子。”他終于說出了最核心的請求,語速很慢,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和你,還有安兒,還有念兒……我們一起,組成一個家。”
他說完了。沒有山盟海誓,沒有甜蜜語,只有最實在的承諾,和最本真的渴望。他將手中那個小小的木盒,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觸到沈微婉的圍裙。
店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灶膛里的柴火發出“噼啪”一聲輕響。
沈微婉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雙捧著木盒的、粗糙卻穩定的手,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緊張而期盼的光芒。耳邊回響著他那笨拙卻無比真摯的話語,腦海中閃過這些年他默默為她做的一切,閃過安兒和念兒依偎在一起玩耍的畫面,閃過自己獨自支撐時的艱辛與孤獨……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震驚、茫然、酸楚、以及一絲連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悸動的熱流,猛地沖上了她的眼眶,讓她視線瞬間模糊起來。
她看著那個被灶火映照著的、光滑的木盒,仿佛看到了這個男人沉默外表下,那顆同樣歷經風霜、卻依然溫熱而赤誠的心。
他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像一棵扎根深厚的樹,等待著春風的回應。
良久,沈微婉微微顫抖著,松開了握著湯勺的手。她抬起自己那雙同樣因勞作而不再細嫩、甚至有些粗糙的手,用圍裙用力擦了擦,然后,才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接過了那個小小的木盒。
盒子入手,帶著他掌心的余溫,和木頭本身溫潤的質感。
這,便是這個沉默的男人,所能給予的,最簡單,卻也最隆重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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