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千丈之下,是連九幽陰火都照不透的死寂。
沒有光,連“光”這個字本身都像是一種褻瀆――這里的黑暗不是蒙上眼睛所感受到的那樣,而是實體,是粘稠如墨的濁流,絲絲縷縷纏上四肢,鉆進毛孔,順著喉管往肺腑里灌。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土腥與腐朽的腥甜,仿佛吸進的不是空氣,而是陳年的尸氣與巖脈的怨毒,沉得像灌了鉛,壓得胸腔突突直跳,卻連一聲完整的喘息都吐不順暢。
四周靜得可怕,卻又不是真的靜。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空蕩蕩的黑暗里撞出鈍響,像敲在生銹的鐵牢上,每一次震動都引來回音,層層疊疊裹上來,變成勒緊脖頸的繩索。腳下是濕滑冰冷的巖石,不知延伸向何方,稍一挪動,便有細碎的石屑簌簌落下,墜入深不見底的下方,連一絲回響都吝嗇給予――仿佛這黑暗本身就是個饕餮巨口,吞掉了所有聲音,所有生機。
它貼著皮膚爬行,順著脊椎往天靈蓋沖,逼著人承認:沒有出路,沒有希望,甚至連“掙扎”都是徒勞。你只是這無邊黑暗里一粒隨時會被碾碎的塵埃,連腐爛都不會留下痕跡。想喊,喉嚨像被漿糊粘住;想跑,雙腿早已被無形的恐懼釘在原地。
只有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在緩慢地、堅定地、一寸寸吞噬著最后一點意識,如同深淵在無聲地宣告:黑暗才是這個世界永恒的主題。
如果身邊沒有溫暖的水,或許幾女早就癱軟,喪失了心力。現在牽著她們手掌的,是擁有通天境實力的神秘女子,不知身份,卻能從各種細節依稀看出其背后勢力有多么恐怖的存在;走在隊伍最前列的是靈院中活著的傳說,在大眾的口中擁有著最為古老的眼瞳,古老到失去了文字的記載,并且還是青天靈院近三百年中無冕之王的弟子,謝澈。
唯一的男子在前方開路,雖然只有他一人,卻并未減緩多少速度,一直都保持著一個不急不緩的狀態在前進。
當然了,可能也是因為某些原因才讓唯一的男子同樣也是單獨行動的謝澈保持如此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