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米勒嗤笑一聲,那笑聲在空曠的停車場里顯得有點刺耳,“每年都有人說有機會。底特律那幫藍領覺得有機會,新澤西那邊覺得有機會,連他媽的熱火那個小子估計都在夢里捧杯呢。”
他頓了頓,冰袋在膝蓋上慢慢滾動著,眼神飄向停車場出口那點微弱的光。“我在這聯盟打了十七年,李。十七年。我見過太多‘有機會’的球隊最后死得屁滾尿流。為啥?因為光靠打得好不夠,光靠身體更不夠。”
他轉過頭,目光重新釘在李特臉上,那里面沒了平時的戲謔或者冷漠,是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外面都在吹杰梅因,吹他是mvp候選;也在吹羅恩,說他是最好的外線大閘。沒錯,他們很重要,沒他們我們拿不到這個第一。”
李特沒吭聲,等著下文。他知道,重點來了。
“但今年能不能成事,捅破那層窗戶紙,走到最后……”米勒的聲音壓低了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斷定,“關鍵不在他們,在你。”
李特心里咯噔一下。這話太重了。他一個替補,何德何能?
米勒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覺得我胡說八道?”他扯了扯嘴角,“杰梅因能摧毀內線,羅恩能鎖死對方箭頭,我能投進幾個該死的三分。但我們缺個能把所有東西串起來的人,缺個在場上永遠保持清醒,知道什么時候該快,什么時候該慢,什么時候該把球給誰的人。尤其是在……,”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兒出問題的時候。”
“我們打的是團隊籃球,里克的體系很棒。但體系是死的,人是活的。季后賽,尤其是打到后面,拼到彈盡糧絕,什么戰術都他娘的是狗屁,就是看誰更能扛,誰更聰明。你的那套東西,”他指了指李特的腦袋,“你的視野,你的傳球,還有你那種……他媽的在關鍵時候好像完全不會緊張的冷靜勁兒,這是我們沒有的,也是那些對手最怕的。”
李特沉默著。他沒想到米勒會看得這么透。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價值,但從這位傳奇老將嘴里說出來,分量完全不同。
“我看過太多天才了,小子。”米勒的語氣緩和了些,帶著點回憶的味道,“有的身體牲口一樣,但腦子里裝的是肌肉。有的技術花里胡哨,一上強度就拉稀。你不一樣。你打球……像個老油條,根本不像個菜鳥。這很好,但也危險。”
“危險?”
“太合理了,有時候也不是好事。”米勒盯著他,“季后賽是另一種動物,有些球,你就得不合理,就得他媽的賭一把。你得在‘合理’和‘操他媽的就這么干’之間找到那條線。這條線,沒人能教你,只能自己踩,可能還會摔幾跤。回憶一下去年的感覺”
他直起身子,把冰袋從膝蓋上拿開,隨意地甩了甩手。“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給你壓力。是告訴你,別把自己只當成個替補,當成個‘組織者’。我們需要你做的,比那更多。到了某些時刻,我和杰梅因,甚至羅恩,可能都會被按死,那時候,你得站出來,用你的方式,把球隊扛起來。明白嗎?”
李特看著米勒那雙因為年歲和征戰而顯得有些渾濁,但此刻卻銳利無比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
米勒臉上終于露出點像是笑意的表情,他拍了拍李特的肩膀,力道不小。“明白就好。走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季后賽……他媽的馬上就要來了。”
看著米勒略顯蹣跚卻依舊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盡頭,李特站在原地,沒動。停車場里的風帶著晚春的涼意吹過來,讓他打了個激靈。
他抬頭看了看康塞科球館高聳的穹頂。常規賽第一,主場優勢,陣容齊整……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但雷吉·米勒,這個在聯盟廝殺了十七年,無數次在季后賽鎩羽而歸的老家伙,他那近乎本能的直覺,卻精準地指出了那藏在榮耀之下最關鍵的支點。
壓力嗎?有點。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點破真相后的清明。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卻沒有立刻發動。腦海里已經開始自動調取可能的季后賽對手資料,模擬著各種對位和戰術變化。
關鍵,在我?
李特握著方向盤,手指輕輕敲擊著。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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