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裹脅著殺氣的破空聲,從兩側密林中驟然響起!
十幾支淬著幽藍光芒的毒箭,如索命的毒蛇,直撲馬車而來!
“主子小心!”
長風怒吼一聲,猛地抽出腰間軟劍,劍光如匹練般在空中劃過,“叮叮當當”一連串脆響,竟在瞬息之間斬落了大部分的利箭!
然而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箭雨之后,十數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林中竄出,手中長刀在月色下泛著森冷的寒光,招招致命,悍不畏死!
是死士!
長風的劍法再快,也難以護住整個馬車。
一名死士尋到空隙,一刀狠狠劈向車廂!
“鏘!”
車廂的木板應聲而裂,一道寒光直逼裴晏清的面門!
裴晏清猛地睜開眼,眼中沒有絲毫病弱之態,只剩下冰冷的殺意。
他身形一側,險險避開刀鋒,同時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銀針,毫不猶豫地刺向那死士的手腕。
死士吃痛,長刀脫手,但另一名死士的攻擊已接踵而至。
長風被數人纏住,分身乏術,眼看一柄長劍就要刺入裴晏清的胸膛,他目眥欲裂:“主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裴晏清竟不退反進,猛地推了長風一把,幫他避開了身后的一記偷襲。
但也正是這片刻的耽擱,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冷箭,帶著尖銳的呼嘯,擦著他的手臂飛了過去!
“嗤啦——”
衣袖被劃破,一道火辣辣的劇痛從手臂上傳來。
“主子!”長風見狀,雙目赤紅,徹底暴怒。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劍招變得狂暴而凌厲,每一劍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
死士們似乎也未料到這個看似文弱的護衛竟有如此實力,一時之間竟被逼得連連后退。
“走!”裴晏清低喝一聲,忍著手臂上迅速蔓延開的麻痹感,抓起掉落在車廂內的長刀,狠狠擲向一名死士的后心。
趁著敵人陣腳大亂的瞬間,長風飛身回到車前,一揚馬鞭,馬車如離弦之箭般沖出了包圍圈。
……
國公府,靜心苑。
沈青凰剛放下手中的賬冊,便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壓抑的喧嘩。
貼身侍女白芷快步從外面走進來,臉色有些發白,稟報道:“世子妃,不好了,世子爺……世子爺出事了!”
沈青凰端起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眼神清冽:“慌什么,說清楚。”
“方才世子爺從外面回來,聽長風說,是在路上不慎從輪椅上摔了下來,磕傷了手臂,已經請了府醫過去瞧了。”白芷急急地說道。
摔下輪椅?
磕傷手臂?
沈青凰的柳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裴晏清此人,心思縝密,行事謹慎到了極點。
長風更是寸步不離地護著他,怎么會發生“不慎摔下輪椅”這種低級的意外?
這說辭,聽著就像是……一個拙劣的借口。
“我去看看。”沈青凰站起身,聲音平靜無波。
當她走進裴晏清的臥房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藥味混雜在一起,縈繞在鼻尖。
府醫剛剛為他處理好傷口,正在一旁開著藥方,幾個丫鬟婆子圍在床邊,臉上都帶著焦急之色。
裴晏清半靠在床上,換了一身干凈的寢衣,臉色比平日里更加蒼白了幾分,額上甚至滲著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看到沈青凰進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隨即恢復了那副病弱無害的模樣,扯了扯嘴角,聲音虛弱:“世子妃怎么來了?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沈青凰的目光落在他被厚厚紗布包裹住的右臂上,紗布上還隱隱透出一點血色。
她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揮退了周圍的下人:“你們都先下去吧,這里有我。”
“是。”眾人躬身退下。
府醫也開了藥方,叮囑了幾句“靜養”、“忌口”之類的話,便也告退了。
臥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沈青凰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親自為他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語氣溫和得聽不出任何情緒:“世子感覺如何?可還疼得厲害?”
裴晏清接過水杯,指尖的冰涼讓沈青凰的眸光微微一閃。
“勞煩世子妃掛心了,不過是些皮外傷。”他輕啜了一口水,聲音依舊沙啞。
沈青凰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鳳眸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忽然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世子這‘皮外傷’,倒是有些不同尋常。”
裴晏清端著茶杯的手指,幾不可見地收緊了些許,面上卻不動聲色:“世子妃何出此?”
“尋常磕傷,血色鮮紅。可我方才進來,聞到的血腥味里,卻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沈青凰的聲音不疾不徐,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細針,精準地扎在裴晏清的防線上,“而且,只是磕傷,世子為何臉色這般蒼白,嘴唇發紫,連氣息都有些不穩?這可不像是失血之兆,倒像是……”
她頓了頓,目光如炬,直視著他的眼睛。
“中了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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