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噴人!”王氏霍然起身,指著沈青凰的手指都在發抖,“你這是污蔑!張嬤嬤是我房里的老人,忠心耿耿,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忠心耿耿?”沈青凰冷笑一聲,聲線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凌厲的殺伐之氣,“是對二嬸你忠心耿耿,還是對裴家忠心耿耿?!”
她轉向門口,揚聲道:“帶人!”
話音剛落,兩個孔武有力的護院便押著一個渾身發抖的婆子走了進來,正是張嬤嬤!
張嬤嬤一進門,看見這陣仗,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哭天搶地:“冤枉啊!老奴冤枉啊!世子妃,您可不能憑空污蔑老奴的清白啊!”
“你的清白?”沈青凰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個死人,“那么,這張紙條,你又作何解釋?”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正是從臟衣物中搜出的那張,抖手展開,高聲念道:
“‘老虔婆將死,小賤人已信。三日后子時,后門,取尾款。’落款,一個‘王’字!張嬤嬤,你倒是說說,這老虔婆是誰?小賤人又是誰?這尾款,你又是要向哪個姓‘王’的主子去取啊?!”
字字句句,如重錘敲心!
張嬤嬤瞬間面無人色,癱軟在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氏更是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幸而被身旁的丈夫扶住。
她厲聲尖叫:“假的!這都是假的!是她偽造的!是沈青凰這個毒婦在陷害我!”
“偽造?”一直沉默的裴晏清,終于緩緩開了口。
他沒有看王氏,目光依舊落在自己的指尖,聲音清潤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二嬸是說,臨江月的人,連一張紙條的真偽都辨不出了嗎?”
臨江月!
這三個字一出,幾位族老和裴正德夫婦的臉色齊齊一變!
京中誰人不知臨江月,那個網羅天下信息,能斷人生死的情報組織!
裴晏清竟……竟是臨江月的人?!
裴晏清仿佛沒看到眾人的驚駭,繼續慢條斯理地道:“這張紙條,從筆跡、墨跡、到紙張的陳舊程度,都已驗過,確是出自二嬸你之手。哦,對了,還有張嬤嬤藏在床底夾縫里,你賞給她的那一對赤金鐲子,也與你前幾日去金玉樓新打的那批首飾,是同一爐的金料。”
他每說一句,王氏的臉就白一分。
裴晏清的話,云淡風輕,卻將她所有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
“不……不是我!是她!是沈青凰!”王氏徹底瘋了,披頭散發地指著沈青凰,“是她想害死老太君,好自己掌家!是她賊喊捉賊!”
“我?”沈青凰笑了,那笑容明艷,卻看得人遍體生寒,“我若要掌家,何須用這等下作手段?”
她猛地轉身,走向另一只托盤,一把抓起那疊賬冊,狠狠摔在地上!
嘩啦一聲,賬冊散落一地!
“諸位族老,國公爺,夫人!請看看這些!”沈青凰的聲音響徹整個福安堂,帶著無盡的冰冷與嘲諷,“這是自我接管大房產業以來,二房、三房暗中挪用公中銀兩,倒賣府中器物,克扣下人月錢,甚至勾結外人侵吞祭田收益的鐵證!”
“自我嫁入國公府,先有二房、三房合謀,在我的婚宴上以公雞拜堂,羞辱于我!后有沈玉姝調換毒藥,謀害夫君!如今,二嬸更是喪心病狂,對含辛茹苦將你們養大、處處偏袒維護你們的祖母下此毒手!”
“你們問我為何要掌家?”沈青凰的鳳眸中燃起兩簇懾人的火焰,她一步步逼近早已呆若木雞的王氏和三房夫人。
“因為國公府若是交到你們這群貪得無厭、心如蛇蝎的蛀蟲手里,不出十年,這座百年府邸,就要被你們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我沈青凰要掌地,不是權!是這國公府的百年清譽!是祖母和夫君的命!”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震得在場每一個人都心神劇顫!
王氏癱在地上,面如死灰。
三房夫妻更是抖如篩糠,頭都不敢抬。
族老們看著地上的賬冊,又看看那張要命的紙條,一張張老臉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一位年齡最長的族老捶著胸口,痛心疾首。
國公爺更是氣得眼前發黑,指著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嘴唇哆嗦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一道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忽然從內室傳來。
“咳……咳咳……”
眾人皆是一愣。
沈青凰心中一動,立刻轉身奔向內室。
片刻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與白芷一左一右,竟是扶著本該昏迷不醒的老太君,緩緩走了出來!
老太君面色依舊蒼白,但一雙渾濁的老眼,此刻卻異常的清明。
她被沈青凰扶著,坐在了主位之上,目光緩緩掃過堂下跪著的、癱著的兒孫們。
“祖母!”
“母親!”
眾人大驚失色,王氏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仿佛白日見了鬼!
“我老婆子……還沒死呢。”老太君的聲音沙啞干澀,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悲涼,“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她看向沈青凰,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和與愧疚:“好孩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我這條老命,怕是真要斷送在這些……我親手養大的白眼狼手里了。”
說罷,她顫抖著手,指向地上的賬冊和藥碗。
“青凰,把這些……都拿給我看。”
沈青凰依,將證據一一呈上。
老太君每看一樣,臉色便灰敗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