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再看看。”

聽林滿這么說，宋明雖然擔心但也閉上了嘴，但眼睛一直盯著王師傅的背影看，只見王師傅步履匆匆的走到鄭方面前，湊近鄭方后說了兩句話，兩人的目光都朝林滿所在的方向看來。

下一秒就見到鄭方丟下王師傅大步朝林滿走過來，在這群人里王師傅和鄭方就是主心骨，主心骨一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幾人身上，嘈雜的環境瞬間變得安靜了起來。

鄭方根本來不及跟林滿說什么，蹲下身就檢查起魚來，就算剛剛王師傅說魚是新鮮的，他也要重新看過一遍后心里才有底。

“好好好，好啊，太好了。”鄭方像是瘋了一樣大笑了幾聲，對著林滿道：“九毛，就這么定了，魚全都給我們。”

王師傅急了，“哎喲，鄭方，你瘋了？不行不行，最多六毛。”

這一會一變的，宋明在旁邊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偏偏林滿在旁邊淡定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鄭方看了林滿一眼，立馬拉著王師傅躲在旁邊開始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么，宋明伸長了脖子也只能聽見“錢”，“不行”幾個零星的字眼。

宋明實在憋不住了，朝林滿求助道：“嫂子，他們在說什么呀？”

林滿輕聲解釋道：“像鋼鐵廠這樣的大廠的物資大部分都是國家計劃調撥的，價格都是定死的，就好比這魚，國家的定價差不多是三毛一斤，但是咱們在市場上賣差不多也得五毛六毛一斤。”

宋明更糊涂了，“這不是很正常么？所以王師傅五毛賣咱就賣。

“這可是鋼鐵廠啊，一筆一筆支出那都是要有合理的名目的，如果王師傅按照五毛一斤報上去，那肯定就得寫報告說明為什么要舍廉求貴，說不定還要被審計科查。”

“那咱們的九毛錢一斤不是更貴么？那不是更不能買了么？”

林滿說到這里頓了頓，吊足了宋明的胃口，嘴角露出一絲像是狐貍一樣狡黠的笑容，“但是現在情況變了呀，我說的前提那是在他們不出錯的情況下，但是在兩邊都有問題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一個能承擔得了后果的選擇。”

宋明好像是懂了，掰著手指頭數，“所以他們現在要么在表彰大會上沒有硬菜，讓鋼鐵廠領導丟盡面子，要么選擇咱們貴價的魚是吧。”

林滿給了宋明一個贊賞的眼神，“雖然買我們的魚價格貴了一點，但鋼鐵廠的表彰大會能順利進行，廠領導面子留住了，就算后續寫個檢查，挨批評甚至扣獎金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還會因為“緊急情況下的靈活處理”的理由說不定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滿的解釋聽得宋明瞠目結舌，不由地感慨道：“這廠里的彎彎繞繞不是一般人能搞懂的呀，這么一說我進不去廠里還是好事啊，萬一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林滿對宋明這孩子氣的話笑著搖了搖頭。

另一邊的王師傅終于也被鄭方給說服了，臉上的褶皺也舒展了不少，王師傅優先帶頭走到林滿面前大手一揮，“魚我要了，但是九毛錢的價格只是買活魚的，死魚四毛錢。”

“成交，但我要現結款。”

雙方達成共識后也不磨蹭，畢竟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再不開始做菜這表彰大會的菜就要來不及了。

鋼鐵廠這么大的一個廠，稱自然是不缺，宋明目光灼灼地盯著廚房的人分揀魚，生怕廚房的人把活魚分揀到死魚那邊。

五毛錢的差價呢，少一條那才是肉疼的滴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