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倉庫門內,陳勁杉和其他幾個民警,包括所長,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和凝重。
強烈的氣味和慘烈的景象同樣沖擊著他們的感官和神經。
所長強忍著不適,聲音低沉而憤怒地喝道:“封鎖現場!立即通知動檢、衛生部門!呼叫支援!快!”
陳勁杉立馬照做,打完電話,他掃過這人間地獄,看向瑟瑟發抖,面如死灰的吳興海,聲音冷得掉冰渣:“吳興海!非法屠宰、虐待動物、沒有檢疫證明……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說?!”
吳興海撲通一下,腿軟地跪了下去,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事情怎么就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等待增援期間,陳勁杉走出了倉庫,他用力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頰,讓緊繃的肌肉松弛下來,努力將眼中的銳利寒冰和眉宇間沉重的陰霾驅散,這才走向糖糖。
糖糖并沒有坐在金毛主人懷里,而是默默地倚坐在那只巨大的、溫順的金毛毛茸茸的身側。
金色的毛發將她小小的身軀襯得更顯單薄。
她低著頭,小手無意識地一下下撫摸著金毛厚實溫暖的毛發,仿佛想從中汲取一絲安慰。
灰灰和六六這兩只立下汗馬功勞的小家伙,此刻異常安靜,它們緊緊依偎在糖糖懷中,毛茸茸的小身體緊緊貼著她。
六六甚至沒有再聒噪地學舌,只是用它圓溜溜的黑眼睛,擔憂地望著糖糖低垂的小臉。
陳勁杉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緊了,泛起一陣尖銳的酸痛。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距離糖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沒有伸手去抱孩子,因為只是在個環境待一會兒,他就覺得自己身上已經染上各種血腥之氣,他怕熏著孩子。
“糖糖。”他的聲音刻意放得異常輕柔。
糖糖聞聲,緩緩抬起了小臉。
那雙平日里總是盛滿星星般璀璨光芒、笑起來像彎彎月牙的大眼睛,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水潤的薄霧,長長的睫毛濕漉漉地粘連在一起,眼角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如同被雨水打濕的花瓣。
她的小鼻子紅紅的,嘴唇微微癟著,整個人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悲傷之中。
陳勁杉的心更疼了,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爸爸,”糖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尚未散去的哽咽,小小的肩膀還微微抽動了一下,“那些小動物……它們都在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它們的哭聲……好痛……”
她說著,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在眼眶里打著轉。
她感知到的,不僅僅是聲音,更是那些動物發出的崩潰跟絕望,這種沖擊對于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沉重和殘忍。
“爸爸知道,”陳勁杉的眼眶也有些發熱,他伸出手,并沒有去碰觸女兒,而是極其輕柔地、充滿憐愛地撫摸著窩在糖糖腿上的灰灰和六六的小腦袋瓜。
“爸爸聽到了,也看到了。它們很害怕,很痛,爸爸的心也很難過。”
他的語氣低沉而誠懇,沒有絲毫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