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荼根本接受不了這種變化,就像是手里攥著一把沙子,攥得越緊,流逝得越快。
她嘗試過攤開手心,可還是制止不住的流淌。
不論怎樣,都改變不了。
只有她每天都在煎熬。
方老夫人忽然轉過身看向了方荼:“你若不愿意在此,我就是豁出去,也要將你帶離皇宮,自此之后,世上再無方皇后。”
方荼愣住了。
“我與太后有幾分交情,舍下臉皮求太后為你做主,至于慶安,你盡管放心,方家一定會保慶安,若是信不過,將慶安送去南牧,我相信長公主一定會樂意收養慶安,絕不虧待。”方老夫人牢牢拉住了方荼的手勸:“如此你見慶安也方便,皇上看在這些年方家忠心耿耿的份上,絕不會為難方家。”
這對方荼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解脫。
方荼緊繃著臉沉默了。
“老夫人,娘娘現在還不能走,她腹中還有小皇子,若是離宮,小皇子怎么辦?必定是斗不過喬貴妃母子的。”扶月磕頭:“您消消氣,娘娘也只是一時糊涂,等想明白了,一定會釋懷的。”
方荼摸了摸小腹,抬眸堅定地看向方老夫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屬于皇兒的東西,被奪走。”
“那若是個小公主呢?”方老夫人問。
方荼臉色瞬間煞白,語噎住了。
此時此刻殿內氣氛驟降,安靜得可怕。
良久方老夫人終是不忍:“這只是我的猜測,荼兒,你好好想想祖母剛才的話。”
“祖母!”方荼拉住了方老夫人的衣袖,微微一笑:“祖母曾說過,人不能輕易認命,命由己不由天,我既能無子又能誕下皇子,就能生,花花草草而已,對娘娘來說,不過是一度芳容。”
喬貴妃會意,立即派人去給太和宮傳話。
喬二夫人睨了一眼霽藍:“你怎知御花園里來了牡丹?”
“奴婢偶然間去御膳房時,聽小太監說起,太后和長公主都喜歡牡丹,這些年太后雖不在宮中,但花房還保留著培育新品種牡丹的習慣,奴婢便去了花房想去瞧瞧,恰好就被鳳儀宮的人看見了。”霽藍道:“依扶月的性子,肯定會想法子破壞,誤以為咱們是要拿牡丹花哄著皇上。”
扶月這樣的性子,霽藍根本不放在心上,稍稍用點心思就上當了,結果也沒令她失望。
竟大費周章的將整個牡丹園都給搬空了。
喬二夫人恍然:“難怪。”
“奴婢記得皇上愛喝鴨子湯,便擅自做主讓人早早燉上了。”霽藍屈膝:“依皇后的性子,若知道皇上賜花給咸福宮,一定會發脾氣,方老夫人今日入宮興許能勸幾句,但老夫人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后宮。”
提及方老夫人,霽藍不禁有些惱:“若不是方老夫人提醒皇上換子,娘娘又何必大發雷霆?一家子不知感恩,竟敢算計娘娘,奴婢只是讓皇后吃點苦頭。”
喬二夫人驚訝霽藍的手段:“怪不得貴妃不肯放你離開,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
喬貴妃斜靠在軟榻上,手里捧著一卷書,淡淡道:“方老夫人未必是個吃素的,你這樣驚動了她,保不齊哪日就送個機靈的丫鬟過來幫皇后,對付扶月簡單,換個人,豈不是更麻煩?”
聞,霽藍臉色微變。
“事已至此,何必糾結,皇后身邊就是換八個丫鬟,她不解開心結,也是徒勞無功。”喬二夫人勸。
喬貴妃揚眉:“這倒是。”
往后讓皇后更加糟心的事還多著呢,根本不需她伸手,喬貴妃對著霽藍道:“扶月也好,皇后也罷,只此一次,就當以往恩怨全都抵消了。日后不許再擅自做主,本宮的對手從來不是皇后。”
皇后那邊,根本不是她該費心思的。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霽藍點頭:“奴婢遵命。”
“你倒是豁達。”喬二夫人笑吟吟地摸了摸喬貴妃烏黑秀發,喬貴妃放下手中書,坐起身,一臉認真的說:“我只是不想變成深閨怨婦,和后宮那群女子沒什么兩樣,除了爭寵外,連自己都失去。”
皇后沒了皇上會撐不住。
可她不一樣,她還有孩子,沒了皇上一樣風生水起。
“話雖如此,還是小心些。”喬二夫人提醒。
喬貴妃點點頭。
午后喬二夫人離開。
朝曦來了一趟,笑著追問:“花房送來的花不喜歡?”
喬貴妃揚起長眉:“倒也不是,只是臣妾無能,養不好花,你瞧瞧這咸福宮的話,被臣妾修剪得不成型,臣妾只怕是控制在不住,白白禍害了花房精心培養的花,閑來無事在御花園養養眼就足夠了。”
這番解釋,再搭配著廊下參差不齊的修剪盆栽,朝曦根本沒有多想,喬貴妃揉著眉心無奈:“這個月臣妾已讓霽藍去了花房數次了,只怕花房聽了本宮名諱,都要半夜睡不著,在心里怒罵臣妾呢。”
朝曦失笑:“他們不敢。”
一番話成功解釋了今日。
霽藍輕輕松了口氣,默默退下了。
緊接著喬貴妃跟朝曦說起了今日喬二夫人提及的宮外事,她揉著眉心道:“臣妾想著二嬸還是生產時再入宮吧,來來回回地折騰,姝妹妹該吃醋了,一大家子還指著二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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