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再爭執,徒耗時間!”禁衛的手按在刀柄上,冷然催促道。
成尚書心下憤然,老太爺克他也就罷了,連手下的人,也都是專來克他的!
待他日掌權,他定要親手掂量掂量,這些人的骨頭能有多硬,牙口又能有多利。
再硬的骨頭,也要給他敲碎。
再利的牙口,也要給他撬開!
屆時,這群人只能乖乖跪伏,尊他一聲“主子”。
至于那些冥頑不靈的,索性連根拔除!
成尚書亦步亦趨地跟在宮人身后走著,心神卻已飄然遠去,沉醉于自己一手編織的春秋大夢里。
他根本不曾料到,成老太爺在決意赴死前,已完成了所有勢力的交接。而留給成尚書的,除卻一個徹頭徹尾的爛攤子,別無他物。
成尚書又一次踏過宮門,步入長長的宮巷。
周遭景致依舊,他卻感到一陣熟悉而陌生的恍惚。
上次面圣,已是年前的事了。
昔日權勢傍身,他昂首挺胸,何其光鮮體面。
如今失勢走在這條熟悉的路上,卻連脊梁都難以挺直,姿態黯淡卑微。
權勢……權勢啊!
他如今才算嘗透了這二字的滋味!
什么都是虛的,唯有權勢是最好的補藥,是最亮的華服,是人挺直不倒的脊梁!
借老太爺之死以壯大自身的念頭,在成尚書心中瘋狂滋長,變得無比堅定。
人既已死,若能被他榨干最后一分價值,物盡其用,發揮最大的余熱,豈不是理所當然?
這,便是老太爺死后最大的榮幸!
大殿之上。
元和帝垂眸,看著殿下那灰頭土臉、鼻下還殘留著干涸血跡的成尚書,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成老太爺的狼狽,尚可說是被秦王府那群狂徒追殺所致。可成尚書今日之狼狽,又所為何來?
都說子肖父,倒也不必肖成這樣!
“愛卿何故如此狼狽?”元和帝沉聲問道。
念及階下之人終究曾是他的臣子,官至尚書,雖才干遠遜其父,卻也未曾惹過什么大麻煩。
于公于私,他總歸要過問一句,以免落得個刻薄寡恩的名聲。
成尚書垂著頭,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剛搜刮好一套說辭來挽回顏面,就見那引路宮人搶先一步,煞有介事地稟奏:“陛下,成府親隨道,親眼所見成大人聽聞老太爺身亡,喜形于色。親隨怒其不孝,一時激憤,便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請陛下恕罪,方才事發突然,奴才等一時疏忽,攔阻不及,致使成大人不慎擦傷。”
成尚書頓時愕然:這閹人字字賠罪,為何字字都像在給他插刀,坐實他的不孝之行?
不是說御前之人皆為人精中的人精,最是八面玲瓏,懂得凡事留三分顏面嗎?難不成……他今日如此“走運”,偏偏遇上了個忠心耿耿、一根筋的?
元和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父死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