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話還在繼續,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的鋼針,扎進林清雅的靈魂深處。
“我問你,你覺得,你給我的那份‘秦帖’,真的是你投資我的憑證嗎?”
林清雅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陳默替她回答,“那不是投資,那是‘題干’。”
“它告訴我,秦家是這盤棋的莊家之一,玉京雅集是考場,清河園是關鍵。”
“而你,林清雅。”
陳默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那份平靜之下,帶著一種解剖般的審視。
“你,以及你背后整個林家,是這道題的‘背景資料’。”
“你的爺爺病重,需要‘九轉還陽草’。有神秘勢力在海外打壓你們,并且揚要在雅集上搶走這株草藥,斷你們的根。”
“這些,都是寫在題目里的已知條件。”
林清雅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尋求幫助的一方,是拿出籌碼,請動陳默這個強大外援的合作者。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別人棋盤上的道具。
她所有的困境,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希望與絕望,都只是為了構成一道足夠復雜的“考題”,用來考驗陳默這個“考生”而已。
何其荒謬!
何其……殘忍!
“所以……”她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炎九夜派你來,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為了……解題?”
“不完全對。”
陳默搖了搖頭,糾正了她的說法。
“保護你,是解題的必要過程。讓你活下來,拿到‘九轉還陽草’,這是這道題目的‘及格線’。”
“但炎九夜的考生,從來不以及格為目標。”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
“他要的,是滿分。”
“而滿分的標準,就是我剛才說的——搶。”
“搶走秦家‘主考官’的身份,搶走這個考場的控制權,把所有潛在的對手,全部清出局。”
“這,才是這道題的,完美解法。”
林清雅呆呆地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溺水的人,被卷入了深不見底的旋渦,周圍的一切都是冰冷、黑暗、且完全超出理解范疇的邏輯。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商業頭腦,她賴以生存的冷靜與理智,在這個男人的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忽然想笑。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以為自己是在投資一個潛力股,卻沒想到,自己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只是那張賭桌本身。
“為什么是我?”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京城世家那么多,為什么偏偏選中林家,選中我?”
陳默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終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因為,你夠聰明,也夠狠。”
“你能在林家風雨飄搖之際,穩住局面。能在明知我是個巨大變數的情況下,還敢把‘秦帖’交給我,賭我能給你帶來轉機。”
“換做任何一個真正的蠢貨,這道題,就失去了考驗的意義。”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里多了一點莫名的意味。
“炎九夜出題,向來刁鉆。他給的‘背景資料’,既是輔助,也是陷阱。”
“你,林清雅,就是這道題里,最不穩定的那個變量。”
“如果你崩潰了,或者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主動攪亂了我的布局,那么,我就會被扣分,甚至,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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