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們是站著安靜,還是坐著安靜,亦或是……跪著安靜。
    他并不在乎。
    在他眼中,這上百名跪伏在地的所謂強者,和路邊的石子,并沒有本質的區別。
    他只是覺得,這樣一來,耳邊,總算是清凈了。
    鬧劇,就應該有鬧劇的樣子。
    既然已經開場,那總得有一個,足夠華麗,也足夠深刻地落幕。
    現在,似乎差不多了。
    隨著最后一個人的額頭也貼在了地面上,整個廣場,徹底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絕對的死寂。
    仿佛連空氣,都已經被這股力量,壓成了固態。
    死寂。
    如同墳墓一般的死寂。
    廣場上,只有那些跪伏在地的人們,發出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
    他們不敢抬頭,甚至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那股懸停在他們頭頂,籠罩著他們靈魂的神明般的威壓,就像一把隨時可能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們連思考都變得遲滯。
    陳默居高臨下,俯視著這跪滿了整整一個廣場的“強者”們。
    他的視線,平靜地從賀茂義行那因為極度屈辱和恐懼而劇烈顫抖的后背上掃過,又落在了“上校”那身已經徹底報廢,連指示燈都完全熄滅的作戰服上。
    最終,他的視線,落向了更遠處,那些之前還在煽風點火,試圖將他推向風口浪尖的各方勢力代表。
    他們此刻,無一例外,都以最謙卑,最恥辱的姿態,匍匐在他的腳下。
    就像一群,等待著神明降下最終審判的,罪人。
    陳默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是那么平淡,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但在這絕對的寂靜中,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最終輪,還有人要與我爭嗎?”
    沒有人回答。
    回答他這句話的,只有更加沉重,更加絕望的喘息聲。
    爭?
    拿什么爭?
    用他們那可笑的武道意志?還是用他們那在神明面前如同塵埃般的血脈之力?
    這個問題,此刻聽在他們耳中,已經不是一個問題了。
    那是一句,帶著無盡嘲諷的,最終宣判。
    它像一記無形的,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抽在他們那早已支離破碎的尊嚴上。
    是的,他們之前確實想“爭”。
    他們甚至為此,煞費苦心地,聯手布下了一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陽謀”。
    他們想利用規則,利用人心,利用這歸墟之氣的恐怖,將陳默逼入絕境,讓他成為他們窺探秘密的棋子,讓他為他們所有人,趟開一條血路。
    他們以為自己是棋手。
    他們以為陳默是棋盤上的困獸。
    直到此刻,直到他們被這股不講任何道理的絕對力量,強行按跪在地,連抬頭都成為一種奢望的時候,他們才終于,大徹大悟。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
    錯的離譜。
    錯的可笑。
    錯的……可悲。
    他們根本就不是什么棋手。
    他們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
    他們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妄圖去揣測巨龍的行進路線,甚至還愚蠢的,試圖在巨龍的必經之路上,挖一個可笑的陷阱。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