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見秦姜繆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一股心虛油然而生,可周圍的人都看著這邊立刻又變得兇神惡煞,可近距離對著秦姜繆的這張臉,卻有些頭暈剛才那些羞辱的話也只變成了干巴巴的一句:“你笑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還看不起我們,你自己的救下的子民都不要你了。都投奔我們南楚了。我要是你,早就自盡無顏于世上了。”
原本以為能看到秦姜繆崩潰的模樣。
沒想到眼前的人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小婢女立刻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你怎么不生氣,莫不是想什么歪主意。”
“你說的都是對的,我為什么生氣。”
賦稅和百姓的苦是真實的。
是上位者做得不夠,才讓他們生出不滿。
頭頂剛才沾上水的發絲已經開始結冰,姜繆放下桶,吃力地用手將頭發攏在一起。
這一動,風情萬種如百花盛開。
讓小宮女迷了眼,忍不住哇了一聲盯著秦姜繆的樣貌看呆了。
可緊接著,視線落在她身后一處出現的綠色人影上,突然渾身一抖,咬牙繼續道:“看你這副悠閑自在的模樣,想來你也是忘了自己的娘的尸骨還在之前羊圈里爛著,馬上春暖冰化,野獸復蘇說不定還能看到啃食的場景。”
“你說什么?”
姜繆頓時面色一變,她這些日子好幾次悄悄地打聽過,到棺木下落不明。
“你。你……”
那小公主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推了秦姜繆一把。
突然冰面裂開,秦姜繆腳下出現一個冰洞,腳踝正好被卡在里面。
秦姜繆心里一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一向結實的冰塊突然快速裂成幾塊正好將她困在其中。
咚的一聲,她就這樣落進水里。
冰下湍急的水流立刻涌上鼻息,將她席卷著往暗處拽去。
開始還能在水里掙扎,但很快因為寒冷手腳抽筋再也提不起力氣游動一分,胸腔咚咚作響,窒息感讓她的太陽穴幾乎要爆掉。
死在這兒,很快她就會合冰凍在一起,很難被找到尸體。
秦姜繆心里生出一股悲涼,第一個想到宋墨。
他會不會把自己的死又歸結到那個所謂的晦氣上。
突然一個黑影靠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一股暖流涌入全身,拉扯著姜繆沖向水面。
一股溫熱從唇角印下,不一會秦姜繆就感覺到胸前一直勒得她透不過氣的地方突然流暢起來。
她下意識地歪向一邊,大口大口地吐出幾口水。
視線漸漸恢復,看清眼前高大的男人背影。
心里頓時一驚。
“你……”
她的聲音低啞得像破鼓,卻讓男人手上的動作停下過頭露出臉上的面具。
“你。”
面具下的黑瞳瞥了她一眼,就繼續忙著手上的事。
隨著他手上的動作,將不知道從哪將來的柴火折斷又從懷里拿出火折子,很快就生成了一堆火。
一瞬間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姜繆將她身體里的惡寒驅逐,下意識舒服地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兩人躲在一處冰穴,不遠處還能聽到水流聲想來就是她掉落的那條暗渠。
身上的外衣松散地解開,露出濕透的里衣。
想來剛下能呼吸就是因為這個。
秦姜繆倒是很坦然,將衣服攏好后輕咳一聲轉回頭,鄭重地看著眼前渾身還在滴水的男人,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救命之恩,我……”
面具人說完,視線還上下打量著秦姜繆。
和軍營那些男人色欲和不懷好意的目光相比線不帶任何意味就像真的只是打量她能拿出什么報恩,可越是這樣,反而讓姜繆尷尬地閉上了嘴。
她現在是連每日吃食都要通過洗衣做粗活才能掙回來的。
實在不知道能拿出什么作為謝禮。
面具人似乎也沒打算為難她,坐在一旁的礁石上,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可秦姜繆卻能感覺到他由內而外的疲憊感。
明明是一身奴隸最常見的灰袍,卻還是擋不住男人高大的身材優勢,這樣的人乍一看根本不像只是奴隸,還讓她莫名生出一股子親近的心思。
突然面具人轉了過來,那雙漆黑的眼眸和她對視上,“公主太讓我失望,如果早知道公主無用,我就不費力把你送回姜國了。”
送她回姜國。
“你是,九字先生!”
姜繆大驚,又大喜。
沒想到心心念念的人這么出現在眼前。
姜繆飛快的轉過頭,有些尷尬,可面具人這次卻不打算放過她,一步步的走近,轉眼已經走到了秦姜繆的面前。
兩人之間近的只隔著一拳的距離。
秦姜繆這才注意到,男人的面具是一塊特殊的黑色皮質,身上濕透的衣服被這火堆烤得微微冒著熱氣,一股皂角的植物清香撲鼻而來。
“公主調查這么久,還不知道是誰送長公主來的南楚嗎?”
突然一股溫熱的氣息鋪面,姜繆頭腦昏昏漲漲睡了過去。
夢里。
宋墨站在海棠樹下張開胳膊唇角含笑地注視著蕩漾在秋千上粉色衣衫的少女,眼里都是可以讓人溺死在他眸色里的溫情:“有我接著公主,就不會在讓你受傷。”
可一眨眼,滿地的花瓣變成了荊棘染血的利刺。
宋墨站在尸體上,舉著圣旨提議送長公主去和親,平定戰亂。
又因為醉酒,誤了軍務導致大敗。
一切的起因都是宋墨。
假的。
都是假的。
她跑得飛快,臉上被呼嘯的寒風吹得整顆心都是麻的。
不知道跑出去多遠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這一跌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能無力地抓起面前的雪砸向眼前被霧氣彌漫看不清路的虛空,眼底都是無法聚焦的迷茫和失措:“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淚從眼眶落下,無聲消散在雪里。
身子被痛得麻木頂不過心里灼燒的恨意。
“啊!!!”
姜繆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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