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繆示意安安吃點心,繼而道:“你若是喜歡,不妨便住在這里,陪著姐姐,可好?”
“不好。”
安安搖頭:“姐姐,我是染了瘟疫的,會死的,我住在這里傳染給姐姐了怎么辦?姐姐記得在我回去后要再用艾葉熏一遍屋子才好。”
姜繆嘆了一口氣,道:“不說這些,安安先把手伸出來,姐姐給你把脈,好不好?”
安安還是有些不太敢和姜繆接觸,但是又想到自己方才連漂亮姐姐的手都牽了,那還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故而便只是猶豫了一會后,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甚至還不忘說一句:“姐姐,診斷不出來也沒有關系的,我已經習慣了,我不差的。”
姜繆被安安這么一句話觸動到了心靈,眼眶忍不住一紅,一個小孩子,究竟是經歷了什么才會讓他看得這般透徹。
她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搭上了安安的脈象。
這一診斷就診斷了好長一段時間,安安的脈象和前面那些人,竟然都不太一樣。
安安有著咳嗽和一點點發燒的情況,但其實是因為身體虛弱,也著涼了的緣故,和那些人身體里能夠感覺出來的虛弱感不一樣。
“你好像……”
姜繆想要開口但是又怕猜錯了,會害得安安白高興一場,故而想了想,便還沒有開口。
“姐姐是想說我治不了了是嗎?”
安安‘自信’地把姜繆沒有說完的話補完,又道:“唉,我一早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姐姐不用多安慰我的,從我娘生病我照顧她開始,我就知道我一定會得病了,更何況這段時間還一直和那么多被傳染的人在一起。”
他一笑:“所以姐姐不用多安慰我的,我知道我自己治不好了。”
姜繆原本就很是心疼安安,此刻更加因為這兩句話而覺得難過,這得是多懂事的一個孩子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深吸兩口氣,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輕聲道:“你從今兒個起,便跟我一起回去吧,安安,我一定會盡全力讓你好起來。”
安安原本是有一點失落的,但是因為姜繆這幾句話眼底的亮光逐漸的重新燃燒起來,他怔愣了一會兒看著姜繆,但半晌后又忍不住搖頭:“不要了姐姐,我跟你回去,我會傳染你的。”
明明是希望被治好的啊。
“不會,姐姐自然有姐姐的辦法,不會讓自己被傳染上的,所以,你放心跟我回去。”
也許是姜繆眼底的神色太過于堅定,所以安安在她的眼神驅使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姜繆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繼而道:“姐姐還有幾件事要問你,你在這里等一會姐姐,好不好?”
“好。”
安安很是乖巧地應了下來,姜繆讓阿語留下來照顧安安,繼而自己出門去找宋墨。
關于安安的事情還要和宋墨好好說一說比較好。
宋墨應該還在前廳,或者是在聽那些個太醫診斷后的匯報,所以姜繆直接便往大廳而去,但沒有想到路才走了一半卻看到不遠處閃過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猶豫了一會后,還是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那身影是往后門走的,姜繆怕被發現,便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只敢悄悄地跟在那身影身后,隔了好長一段距離。
那身影是一個男子的身影,雖然瘦弱,且瞧著衣著襤褸,但一雙眼睛又很是精明,應當是前廳那些生病的人中的一個,只是這么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姜繆猶豫了一會后,還是再度往前走了幾步,靠在了一處墻角。
藥掉在了地上,但那男子還是極為珍貴地附身下去撿起,姿態謙卑又恭敬。
姜繆眼底閃過一抹不忍,下意識地便要去把那男子扶起來。
男子也不用喝水,直接就把藥生吞了下去,藥吃下去后竟然覺得舒爽很多,一個挺身就站直了身子:“多謝賜藥之恩,沒齒難忘。”
姜繆忍不住在心中冷笑,這么一小顆藥丸便可以治好瘟疫?
如果真的能治好,那這男子也不會繼續留下來了,況且這男子的舉動一看便知道這藥丸是已經吃了好幾次的,看來這藥丸還能上癮?
姜繆想要知道那藥丸究竟是什么東西,于是便在心里打算著要不等會兒人走去去找梁宇和哥哥跟上去,說不定還能把人留下。
這么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那黑衣人便開口了。
“藥你也吃了,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做,這件事要是成了,接下來的藥便不用你求著我給了,我會找人定時定點的給你送來。”
男子一聽這話眼睛立刻泛起了亮光,神情懇切地看著黑衣人。
“外頭受傳染的人那么多,用點小伎倆讓宋墨受染不上什么難事。”
“讓他染上瘟疫,重重有賞!”
姜繆瞪大了眼睛,眼底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之色。
“誰?”
姜繆忍不住深吸兩口氣后道走了出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加入,是不是真的能夠治好瘟疫?我一個姐姐,她近來也跟著染上了瘟疫。”
說到后頭,姜繆的神情出現了悲傷和難過,瞧著倒是真像那么一回事。
黑衣人收了手,目光在姜繆身上停留了一瞬后開口:“你和宋墨,是何關系?”
“宋軍侯是軍侯,我不過是難民,能有什么關系。天上和地下的關系。”
那黑衣人聽完定定地盯了好一會后,突然一笑:“公主來了這民間一趟,還學會了寫話本?還是腦子糊涂了,連自己夫君都不認識了。”
竟然是認識她的人!
姜繆渾身上下猛地一顫,又是想要謀害宋墨,又是認識她的人,那這個人,是南楚還是姜國的人?
“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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