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凈塵壇庇護的范圍,沼澤的污濁與惡意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來,但這一次,九曜眾人的腳步卻多了幾分沉穩。凈塵壇的短暫休整,不僅修復了身體的創傷,更如同給即將干涸的心田注入了一汪清泉。那份源自上古守望者的悲壯與堅守,如同一道無形的壁壘,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著外界環境的負面侵蝕。
陳凡能清晰地“聽”到團隊內部的變化。趙鐵柱的步伐雖然依舊因腿傷而略顯沉重,但每一步踏出都帶著一種磐石般的堅定,金剛不壞之力的運轉似乎更加內斂深沉,少了幾分躁動,多了幾分厚重。蘇月周身繚繞的劍氣不再像以往那樣鋒芒畢露,反而多了一絲圓融的意味,仿佛她的無垢劍心正在嘗試著去理解并容納更多復雜的氣息,而不僅僅是排斥。林火與林冰兄妹之間的能量循環更加順暢自然,冰與火的界限進一步模糊,隱隱有交融為一體的趨勢。王小明的眼神更加專注,似乎在不斷驗證著在凈塵壇感知到的能量模型。葉輕柔的生命光華雖然依舊微弱,卻更加凝練持久,對瘴氣的抵抗力明顯增強。白芷的臉色紅潤了些許,眼眸開闔間,預知的力量似乎變得更加敏銳。就連阿蠻,野性的本能中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紀律性。
然而,這種積極的轉變之下,陳凡的“回響”也捕捉到了一些潛藏的、細微的波瀾。凈塵壇的能量純凈而祥和,與他們初步嘗試的“九曜共鳴”產生了良性互動,但那種強行將九種迥異本源融合的過程,如同在靈魂深處打下了一個復雜的烙印。這烙印在帶來力量共鳴可能性的同時,也像一扇微開的門,讓每個人的內心世界更容易被彼此感知,也……更容易被外界的邪祟所侵入。
尤其是在這片怨念與負面能量積聚了萬載的死亡沼澤。
行進數日后,沼澤的景象愈發詭異。腐爛的植被中開始出現一些扭曲的、仿佛由怨靈凝聚而成的灰白色霧氣,它們沒有實體,卻能直接侵蝕生靈的精神,放大內心深處的恐懼與負面情緒。起初,這些“怨念低語”還很微弱,眾人憑借提升后的意志力和葉輕柔的凈化光環尚能抵御。
但很快,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天深夜,輪到林火守夜時,他坐在篝火旁,負責維持火焰驅散濕寒。恍惚間,他仿佛聽到妹妹林冰在低聲啜泣。他扭頭望去,卻見林冰在遠處睡得正沉。可那哭聲卻越來越清晰,帶著無盡的委屈和恐懼,仿佛就在他耳邊響起。緊接著,他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看到林冰被無盡的寒冰吞噬,而自己的火焰卻無能為力……一股焦躁與暴戾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掌心的火焰“嘭”地一聲失控暴漲,險些點燃了周圍的帳篷。
“哥!你怎么了?”林冰被驚醒,驚呼道。
林火猛地回過神,幻覺消失,只剩下篝火噼啪作響和自己劇烈的心跳。他喘著粗氣,看著妹妹關切的眼神,一股后怕和愧疚涌上心頭。“沒……沒事,做了個噩夢。”他勉強笑了笑,壓下心中的不安。
幾乎在同一晚,趙鐵柱在沉睡中,身體不時劇烈抽搐,牙關緊咬,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在他的夢境里,他一次又一次地經歷著禮堂baozha那一刻,看著熟悉的同學在火光中湮滅,而林夜那扭曲瘋狂的面容不斷放大,質問著他的“偽善”和“無能”。他引以為傲的金剛不壞之軀,在夢中變得脆弱不堪,無法保護任何人。醒來時,他渾身冷汗,拳頭緊握,古銅色的皮膚下氣血翻涌,久久無法平靜。
蘇月則是在冥想時,劍心之中莫名闖入了一絲陰冷詭異的劍意,那劍意充滿了毀滅與墮落的氣息,不斷誘惑著她,聲稱唯有擁抱絕對的毀滅,才能成就無上的劍道。她以極大的毅力才將這絲邪念斬滅,但額角已滲出細密冷汗,心中警鈴大作。
王小明在分析數據時,偶爾會看到屏幕上閃過一些無法理解的、充滿惡意的亂碼,干擾他的推演。葉輕柔在引導生命能量時,會突然感到一絲源自死亡的冰冷吸力,試圖吞噬她的生機。白芷的預知片段中,開始混雜一些扭曲恐怖的未來幻象。阿蠻則變得異常焦躁,對陰影中的動靜反應過度,甚至有一次對靠近的葉輕柔發出了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