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能維持多久?”
陳凡的聲音在死寂的祭壇上回蕩,敲擊著每個人的心臟。問題直指那殘酷抉擇的核心——時間,成了衡量犧牲與希望的冰冷標尺。
三位守望者虛影在愈發狂暴的黑淵意志壓迫下明滅不定。居中那位,目光掃過祭壇邊緣那搖曳的星輝光柱,以及光柱中布滿裂痕的源初星鑰,最終落回陳凡臉上,蒼老的意念帶著沉痛與決絕:“燃盡吾等殘念,可撕開裂隙,送爾等入內。然,裂隙僅能存續……‘九曜同輝’之刻。”
九曜同輝之刻?眾人一怔。那是星炬古代計時單位,極短,約莫……三百次心跳!
“至于祭壇本身……”另一位守望者接續,虛幻的手指輕點腳下平臺,“需一位身負秩序本源者,以身化炬,融入核心,方可勉強維系光柱不滅,為爾等指引歸途,并暫穩封印。然黑淵反噬劇烈,化炬者……魂靈將永錮于此,承受無盡虛無侵蝕,直至……形神俱滅,或爾等功成歸來。”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趙鐵柱那蘊含精純金剛本源的身軀,又掠過燼那與寂滅相伴的印記,最終停留在陳凡身上,意味不而喻。代價,是一位同伴的永恒放逐與磨滅,且時間同樣緊迫——化炬者的本源,能支撐多久?一天?幾個時辰?無人知曉。
三百次心跳的潛入時間!一位同伴的永世沉淪!這代價,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葉輕柔的聲音帶著哭腔,生命光華劇烈波動。白芷緊閉雙眼,淚水滑落,預知到的未來碎片充滿了撕裂與悲傷。林冰死死抓住哥哥林火的手臂,指甲深陷。林火雙目赤紅,冰火之力在體內沖撞,卻無處發泄。王小明臉色慘白,飛速計算著每一種可能性,結果都是絕望。埃文斯癱坐在地,面無人色。蘇月握劍的手青筋暴起,無垢劍心映照出同伴們內心的掙扎與痛苦,清冷的眸子深處是難以喻的哀慟。趙鐵柱掙扎著挺直腰桿,古銅色的臉龐劇烈抽搐,他看了看陳凡,又看了看那深不見底的黑淵,喉嚨滾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因虛弱和激動發不出聲。燼低頭看著左臂印記,那沉寂的標記此刻傳來一陣陣冰冷的刺痛,仿佛在抗拒,又仿佛在……渴望某種歸宿?
“此乃……唯一生路。”金屬般聲音的守望者斬釘截鐵,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亦是……最終的試煉。舍此之外,唯有與此界同寂。”
抉擇的時刻,到了。
陳凡緩緩閉上眼睛,識海中“回響”著與每一位同伴經歷的生死瞬間——星骸殿堂的初遇,寂滅之眼的慘烈,環墟星港的周旋,金字塔內的舍命相救……每一幅畫面都沉甸甸的。他不能替任何人決定犧牲,但作為引領者,他必須做出決斷。
他睜開眼,目光掃過每一張熟悉的面龐,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時間緊迫,不容猶豫。我決定,進入黑淵,尋找源火碎片。”
眾人心神一震,最艱難的部分來了——誰留下?
“我留下。”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出乎所有人意料,是燼。
他抬起頭,左臂印記不知何時散發出淡淡的、與祭壇光柱同源的灰白光暈,眼神復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解脫與堅定:“我的印記,源自寂滅,與此地力量同源。由我化炬,或能支撐更久,也更易融入。而且……”他頓了頓,看向陳凡和蘇月,“我身上的‘鑰匙’身份,始終是個隱患。或許,這里才是我的歸宿。你們……去完成該做的事。”他的選擇,帶著對自己命運的坦然,也包含著對團隊最后的守護。
“燼……”葉輕柔想說什么,卻哽咽難。眾人心情復雜,燼的提議,確實在理性上是最優解,但情感上依舊難以接受。
“不行!”趙鐵柱猛地低吼,掙脫林冰的攙扶,踉蹌上前,雖然虛弱,眼神卻灼灼如焰,“俺老趙這條命是大家撿回來的!金剛本源夠硬實!扛造!讓俺來!燼小子,你還有你的路要走!”他拍著胸脯,氣息不穩,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兄弟的犧牲,他無法坐視。
“鐵柱哥!”林冰淚如雨下。
“都別爭了。”蘇月清冷開口,劍意微凝,壓下現場的躁動,“化炬之人,需與星輝共鳴最強,方能最大限度穩定光柱。論及與星鑰核心的契合,無人出陳凡之右。但他必須進入黑淵,他是唯一能引導并可能承載源火的人。”她的分析冷酷而精準,劍心通明,直指核心矛盾,“燼的印記特殊,或可一試,但風險未知。鐵柱重傷未愈,金剛本源雖厚,卻與星輝屬性并非完全相合,恐事倍功半。”
她的話讓爭論戛然而止。確實,陳凡是核心,必須進入。而化炬者的最佳人選,竟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讓我試試吧。”一個微弱卻堅定的聲音響起,是埃文斯。他掙扎著站起,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我……我是第七觀測站的學徒,對能量結構有些研究。我的生命本源雖然微弱,但……或許能通過技術手段,最大化燃燒效率,為你們多爭取一點時間……就當,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也為我的導師和同伴……贖罪。”他的提議帶著書生的執著與犧牲的決心,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的本源太弱,恐怕連片刻都難以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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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僵持不下之際,那枚懸浮的源初星鑰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道清晰的意念傳入陳凡腦海:“時間無多!黑淵躁動加劇!必須立刻決定!化炬者……需自愿,且本源需與‘凈世’意念高度共鳴……意志……重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