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臨的回答很平直:“讓你們先下,是我給玄境臺最大的尊重。”
他的聲音剛落下,巨野小隊的人也下來了。
高臨猛然回頭:“誰讓你們下來的?!”
巨少商:“讓你先下,是我對金巡的最大尊重。”
等大家互相看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白懸道長已經在最前邊了。
小太監松針則留下了第十七層,他好像真的有點害怕。
與他一起留下的還有龍鱗衛的人,他們負責接應。
不只是這一層,下來的每一層都留了龍鱗衛。
方許把火往地上照了照,血跡尚存,還有被撕扯的很爛的衣服。
火把在這里能照亮的范圍實在是太小了,他們只能緩緩探索前行。
白懸走在最前,手從袖口里伸出來的時候已經捏了一沓符紙。
他左手掐訣,嘴里輕輕念了幾句什么,然后輕叱一聲:“去!”
手中黃符隨即像是一群蜂蝶,燃燒著飛向各處。
它們如有生命,在地宮之中飛轉穿行,遇到柱子居然還能繞開。
當它們的光亮在黑暗之中組成一片星網的時候,它們便在半空懸停。
這些黃符燃燒的速度,比剛才那張還要慢。
“半個時辰。”
白懸沒有一句廢話便邁步向前。
眾人隨即跟上他的腳步。
更為神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他們移動,漂浮在他們頭頂上的那些黃符隨著他們移動!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圍棋棋盤,每一個交叉點都在發光。
玄鶴似乎不太想讓白懸走在最前,帶著他的人快速超過白懸。
這地宮空蕩蕩的,看起來除了柱子之外沒有什么別的東西了。
玄鶴他們走的太快,沒多久就超過了黃符覆蓋范圍。
白懸皺眉。
剛要出提醒,忽然前邊有人發出碰撞聲,然后是低低的驚呼。
在這,能不用火光照亮便可看清楚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白懸,一個方許。
走在沐紅腰和小琳瑯身前的方許和白懸同時看到了,黑暗之中玄境衛撞到了什么東西。
玄境在那一瞬間出刀,一刀將他面前的東西斬落。
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的是半具尸體。
玄境蹲下來看了看,被他斬斷的,應該是此前失蹤的工匠之一。
他緩緩抬頭,看到了一排倒掛著的人........
每一個膚色都白的好像紙一樣,在那微微搖晃。
尸體都頭朝下,如同風干的臘肉。
白懸看到這一幕眉頭鎖了起來:“麻煩了,先被喝光了血。”
他對玄鶴說道:“你們先退后吧。”
玄境根本不理會。
他低聲吩咐了一句,六個手下同他一起,全都戴上了一種似乎是什么金屬做成的手套。
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
小琳瑯在方許身后怯生生的問:“這里怎么連個燈燭都沒有?”
方許回答:“燈燭是給活人用的,修建地宮的時候就沒想過有活人下來。”
小琳瑯聲音更怯生生的了:“我以前聽過故事,說古墓里有人油做成的長明燈,很多年都不會熄滅。”
方許:“這種地方點長明燈,除了方便盜墓的還能方便誰,假的。”
別說什么長明燈,就算是有燈座都不可能有燈油。
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那些尸體下邊。
方許伸手按著小琳瑯的頭頂,防止她好奇之下抬頭看。
那些尸體倒掛在那,臉孔就對著人,膚色白的多看一眼心里都會冒涼氣。
方許跟上后壓低聲音問白懸:“先喝血有什么講究?”
白懸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個人喜好。”
方許低低罵了一聲。
這些尸體距離地面恰好一人高,頭發飄著,走過的人下意識避開,大概每個人都覺得若是被頭發掃中就會倒霉一樣。
這些尸體懸掛的位置也有些特殊,是地宮通向另一處的路口。
這里沒有一絲風,冷的頭皮都發麻。
方許等沐紅腰和小琳瑯過去之后,他故意慢了兩步。
剛才他在兩個女孩子前邊,走過尸體后他護在兩個女孩子后邊。
大家魚貫進入那條通道的時候,方許回頭看了一眼。
在黃符飛過的最后一抹光亮中,那些尸體安安靜靜的掛著,頭發垂著,或許是被人經過的風吹動,都在細微飄動。
方許甚至錯覺,已經有一縷頭發飄在他臉上了。
如他這樣膽大包天的心里也打了個冷顫,旋即加快腳步。
在他們全都走進通道之后,那些倒掛著的尸體幾乎同時轉了過來,每個尸體的臉,依然朝著他們的方向。
通道很長,方許斷后。
到了這大家都默契的保持著安靜,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頭頂的黃符不知道為什么忽明忽暗起來,閃閃爍爍的,像是隨時都會滅掉。
快走到通道盡頭的時候,方許聽到前邊的人松了口氣。
這種逼仄空間帶給人的壓迫感,還是太強了些。
哪怕這里的人都是高手,也一樣難以克服心理的恐懼。
方許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癢,似乎是有小蟲在爬。
想起無足蟲那種東西,方許心里就一驚。
他身后在臉上劃拉了一下,什么都沒有。
走幾步,臉上這種被蟲爬過的癢感越來越頻繁。
方許連續在臉上撓了幾次,也沒有觸碰到什么異物。
當感覺那小蟲又一次爬過的時候,方許猛然一把攥住。
是頭發。
方許回身,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已經貼在他臉前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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