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千年僵尸,隊伍已經散了。
從坡道下來之后,輪獄司的人變化了隊形。
此前一直在前邊探路的是玄境臺的人,現在他們失蹤了。
所以改為高臨小隊走在最前邊,高臨親自探路。
巨野小隊的巨少商,重吾,蘭凌器三個人斷后。
方許扶著虛弱的白懸,沐紅腰和小琳瑯兩人跟在他們身邊。
地面上的事,基本上沒有兩個輪獄司小隊不能解決的。
可這是在地下,什么事都難以預料。
方許對白懸格外好奇,尤其是那個紙人,他更好奇白懸當年勘察地宮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從白懸的反應來看,他不像是有所隱瞞。
可他沒有直接問,畢竟剛才白懸救了大家,如果直接問的話顯得有些懷疑白懸似的。
“白懸道長,你剛才說修道七年才修出七滴真血,這真血是什么意思?”
白懸對方許有些好感,所以耐心的解釋了下。
這也是方許第一次對道門的人和術有所了解,聽的格外認真。
“簡單來說,真血就是修行到了一定地步后,身體上的改變。”
白懸道長一邊走一邊解釋。
“道門十二重樓,最先為內照,祛除先天業障,是為筑基。”
方許微微點頭,這些說法對于他來說格外的新鮮。
他以前從未接觸過道門修行,聽起來和武夫的修行完全是兩碼事。
十二重樓是一個說法,又叫十二劫。
內照是入門筑基,基本等同于武夫入品。
第二重樓叫練形,又名丹火劫。
到了這一步,體內修成丹火,但還不能修煉金丹,也就是第三重樓的魔境劫。
丹火出現身體就會承受很大煎熬,熬過去了,體質便有巨大飛躍,算是勉強脫離肉體凡胎。
第三重樓過去之后,能修成金丹雛形,到了這一步馬上就會進入第四劫......風邪劫。
過風邪劫,金丹成。
后邊接連的兩劫是妄心劫和真空劫,然后到第七重樓,名為胎動。
七重樓境,金丹發生變化,朝著元嬰進化,這時候就會重塑肉身血脈。
聽到這方許大概明白了。
白懸道長現在,大概就在道家十二重樓的第七重樓。
簡單來說,就連肉身即將迎來極為巨大的變化。
普通的凡人血液,會逐漸被真血替代。
然而這也是道門修行中最漫長的一個境界,很多道門大修都卡在這一步,一生難以逾越。
白懸對方許說道:“我師父說,什么時候全身的血都轉為真血,總計十萬八千滴,便算是成仙了,不過是陸地神仙,還不得飛升。”
他微微搖頭:“我修行愚鈍,七年才成七滴真血,料來此生陸地神仙無望。”
方許聽到這就安慰了幾句:“雖然慢了點,但好在你也年輕,不用那么沒自信,你看我,比你小不了幾歲,武夫才勉強入品。”
但凡對道門修行有一些了解的人,也不能說出這句話來。
白懸這個年紀已到金丹胎動境界,比他那二品武夫可要難上千倍萬倍了。
方許安慰他的時候,巨少商他們嘴角都抽了抽。
前邊的高臨走著走著都險些平地崴腳。
道門修行的難度遠超武夫煉體,說實話,白懸現在金丹已成,比修成六品武夫要難的多。
方許哪知道那么多,他只覺得白懸這個人值得交。
人家一共才七滴真血,為了救他們用了兩滴。
雖然不是全都用了,可人家是真心想救啊。
白懸不在乎方許什么態度,他也不在乎方許是不是真的一竅不通。
在他看來,方許人也不錯,這就夠了。
“其實佛宗也有差不多的境界,他們到了這一步也要重塑肉身血脈,若成功,血就會變成金色,佛體小成。”
方許嘆道:“小成都這么難要搞七八年,那大成不得十來年。”
白懸笑了:“差不多。”
方許:“那應該比武夫容易點?我聽說有個天才家伙練了二十年才到六品武夫。”
白懸:“那他確實是天才了,很了不起。”
方許:“比你差點,你七年就.......雖然不多,但你也厲害。”
白懸難以保持平靜,他是真被逗笑了。
但對方許這種無知沒有一絲一毫的鄙夷,反而格外喜歡方許坦蕩。
他說:“你也厲害,年紀輕輕就是銀巡了。”
方許:“我不行,金的都不行,還是紫的比較厲害。”
兩個對話的人都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倒是高臨和巨少商他們聽的一個勁兒嘴角抽搐。
就在這時候,前邊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大家同時停下來側耳傾聽,似乎是有打斗聲。
白懸臉色微變:“就不該讓他們先下來,他們太冒失了。”
方許問:“怎么了?”
白懸:“現在是白天,按理說那個東西該在睡覺,可他們把它驚著了。”
方許好奇:“僵尸也睡覺?”
白懸:“嗯,避陽氣。”
僵尸這種東西不是鬼那樣的靈魂體,可也一樣適應不了太陽光。
方許想起來郁壘說過的話,他自自語:“不是說,太陽和月亮的光都是太陽光嗎?所以鬼什么的,沒有怕太陽而不怕月亮的說法。”
白懸一怔:“這是哪位高人說的?”
方許:“十八樓那么高的高人說的。”
白懸道:“世人能知道陽光與月光其實都是陽光的人真的不多,沒有大修為不能參悟。”
他解釋道:“但陽光和月光本質相同卻屬性不同,陽光直曬,是為陽,月光反照,是為陰,鬼物僵尸之類的東西都是陰物,所以怕陽氣而不怕陰氣。”
那具僵尸到了白天就回去睡覺,是本能的避開陽氣。
不一定代表他有智慧。
白懸此時問了一聲:“咱們帶的東西都沒丟吧?”
這時候他們才想起來,大家紛紛低頭看。
好在是童子尿和烈酒還有羊血都在葫蘆里裝著,隨身攜帶。
那兩只大公雞在竹籠里,現在沒了。
大概是在坡道的時候全都上去抵擋石磙了,竹籠隨手丟在一邊。
此時想想,大公雞已經被石磙碾壓成了雞肉醬。
方許往四周看了看,點頭:“好在丟的不是最重要的。”
白懸嘆了口氣:“丟的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