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珍寶閣后廳,檀香裊裊。
司淮將一塊灰撲撲的玉牌小心翼翼地放在紅絨布上,那神情仿佛擺弄的是傳國玉璽。
“江老板,你給掌掌眼。”他壓低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這可是我家祖傳的寶貝,前朝宮里的物件,是貴妃戴過的。”
江斯南聞微微前傾身子,瞇起眼睛打量那玉牌。玉質泛黃,雕工粗糙,邊角還有幾處磕碰,別說宮里物件,說是上個月地攤上買的都有人信。
“哦?”江斯南拖長了聲音,拿起玉牌對著光看了看,“這成色……嘖嘖,古樸。”
“可不是嘛!”司淮一拍大腿,“要不是手頭緊,我哪舍得拿出來。家里老母病了,急需用錢……唉,孝心難全啊!”說著還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
站在江斯南身后的江允安嘴角抽了抽,差點沒忍住翻白眼。這位司淮大人,每月至少要“手頭緊”一兩回,回回都拿著些破爛來“忍痛割愛”。偏他家公子每次都配合演出,看得人心肝疼。
一旁的掌柜陳萬瑅更是臉色發白,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算盤珠子,仿佛已經聽到銀子嘩啦啦流走的聲音。
“司大人一片孝心,感人肺腑。”江斯南放下玉牌,一臉鄭重,“不知大人想作價幾何?”
司淮眼睛一亮,伸出五根手指:“這個數。”
“五十兩?”江斯南挑眉。
“哎喲我的江老板!”司淮夸張地叫起來,“這可是祖傳的寶貝!至少……至少五百兩!”
“噗——”江允安沒忍住,嗆咳起來。
陳萬瑅的算盤“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珠子散落一地。
江斯南卻面不改色,反而露出贊許的表情:“五百兩?值!太值了!這等古物,莫說五百兩,就是一千兩也值!”
他大手一揮:“陳掌柜,取憑票來!就寫五百兩,現銀!”
陳萬瑅哆哆嗦嗦地撿起算盤,手指顫抖著寫下憑票,每寫一筆,臉色就白一分,仿佛寫的是自已的賣身契。
司淮接過憑票,眼睛笑成一條縫:“江老板爽快!你這份情誼,司某記下了!”
“哪里哪里,助人為樂嘛。”江斯南笑瞇瞇地端起茶杯,“對了,司大人近日在太師府可還順心?這天是倒春寒,太師老人家身體可好?”
“好著呢!”司淮揣好憑票,心情大好,“說起來,太師府這幾日可忙了,采買了大批御寒物資——棉衣、炭火、皮毛,城郊庫房都堆滿了。你說,都立春了,天氣會逐漸暖起來,沒必要啊。”
江斯南眼神微動,面上依舊帶笑:“太師深謀遠慮,必有深意嘛。”
“正是!”司淮壓低聲音,“我聽說啊,北邊好像不太平……不過這話你可別往外說,我也是聽府里管事的酒后多嘴了一句。”
又閑聊幾句,司淮心滿意足地走了。他一出門,陳萬瑅就哭喪著臉湊過來:“老板,那破玉牌,五兩都不值啊!”
江允安也忍不住道:“公子,這虧本買賣做得也太明顯了……”
江斯南慢條斯理地收起那塊“前朝古玉”,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五百兩,買一條消息,不虧。”
他話音剛落,后院門簾一挑,一個小廝匆匆進來,遞上一封火漆密信:“老板,楚老板急件。”
江斯南展開楚臺磯的密信,掃了一眼,眼神驟然銳利。他將信紙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才對陳萬瑅吩咐道:
“備車,去景王府。”
景王府的后花園里,崔一渡正悠閑地喂魚。梅屹寒如雕塑般站在他身后三步處,雙手抱刀,目不斜視。
“老崔殿下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