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她輕聲說道。
    傅清寒眉頭一皺,顯然不同意:“凝凝,她想害我們的孩子!這種人絕不能姑息!”
    “我知道。”凝凝安撫地握了握他的手,她看著低頭賠罪的紀云深,姿態放得極低,在傅清寒的威壓下甚至有些孤獨和狼狽,凝凝的心臟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奇怪。
    明明紀夢瑤是想害她的仇人,明明紀家是敵對陣營。可當她看到紀云深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妹妹,為了維護家族最后的體面,不得不彎下他高貴的脊梁時,她竟然……恨不起來。
    甚至,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像是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動著她的情緒。
    “那株紫靈參,幫了我大忙。”凝凝收回目光,找了一個最合理的借口,“就當是還他一個人情吧。而且……”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我現在只想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紀家畢竟也是港市大家,冤家宜解不宜結,真要把他們逼急了,魚死網破,對我們也沒好處。我不想……把你也卷進這種無休止的爛泥潭里。”
    這也都是明面上能說出的話,但她心里明白,真正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在醫院里血脈相融的奇異感覺,是無論她如何忽視,始終扎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是在沒查清楚真相之前,她潛意識里,并不想親手毀了這個可能是她“家”的地方。
    傅清寒看著她,似乎讀懂了她眼底深處的猶豫和那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對紀云深的不忍。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雖然殺伐果斷,但他更在乎她的感受。既然她不想追究,那他就依她。
    “好。”他反手握緊她的手,聲音低沉而寵溺,“都聽你的。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投向紀云深,眼中寒光乍現:“紀先生,我妻子心善,但這是最后一次,管好你的妹妹,如果那個她再敢動什么歪心思,那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多謝傅先生高抬貴手!多謝白小姐!”紀云深如蒙大赦,再次深深鞠躬。
    凝凝沒有再說話,只是拉了拉傅清寒的手:“走吧,我想回家了。”
    兩人轉身離去,凝凝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頭,最后看了一眼遠處那個依舊站在原地的身影。
    此時,紀云深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猛地抬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
    隔著喧囂的人群,隔著璀璨的燈火,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那一刻,紀云深眼中的愧疚、感激,以及那種幾乎要溢出來的、仿佛看著至親之人的復雜情感,毫無保留地撞進了凝凝的眼中。
    那種眼神,太燙了。燙得凝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慌亂地移開視線,不敢再看,拉著傅清寒匆匆離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著她。
    直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外,紀云深才緩緩收回目光。
    只是這一次,他的眼神變了。
    剛才……那個眼神……那種隱忍和善良,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倔強與溫柔……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這不僅僅是像母親,更像是一種血脈深處的呼喚!
    “一定是她……一定就是她!”
    紀云深的心臟狂跳不止。這種強烈的直覺讓他再也無法等待!
    他猛地轉身,招手叫來了負責該區域的領班,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顫抖:
    “剛才白小姐那一桌,有沒有留下什么用過的餐具?比如杯子,或者擦嘴的紙巾?哪怕是一根頭發也好!快去給我找!”
    只要能拿到她的唾液樣本,哪怕只是一點點,一切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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