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子那張仙風道骨的臉上,再也看不見半點高人風范,只剩下極致的驚駭與不敢置信。
他被困此地三百年,耗盡心機,布局天下,眼看就要借著玄陰之體這把“鑰匙”脫困而出,重見天日。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等來的不是鑰匙,而是一個要將他連同鎖一起吞掉的怪物!
當著他這個活了三百年的修法真人的面,在一個剛剛經歷過連番大戰、真氣消耗巨大的虛弱狀態下,強行突破?
這不是瘋子是什么?!
“阻止他!必須阻止他!”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燎原,瞬間占據了天機子的全部心神。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陳凡身上那股正在節節攀升的氣勢,已經帶上了一絲讓他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威壓。
一旦讓這個小子突破成功,自己將再無半點生機!
“龍血為祭,魔樹聽令!”
天機子厲嘯一聲,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身后的龍血圣樹之上。
那通體血紅,仿佛由鮮血澆灌而成的大樹,在接觸到天機子精血的瞬間,仿佛活了過來!
嗡——
整株圣樹劇烈地顫抖起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血色波紋,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樹干之上,那酷似龍鱗的紋路,仿佛在呼吸,一張一合間,散發出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和一股令人作嘔的邪惡魔念。
“小子,這是你自找的!老夫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這龍血圣樹真正的恐怖!”
天機子狀若瘋狂,雙手結印,瘋狂地催動著圣樹的力量。
“魔龍之縛!”
剎那間,數不清的血色藤蔓,如同蘇醒的毒蛇,從圣樹的枝干上激射而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從四面八方纏向陳凡,要將他徹底捆縛、吸干!
然而,面對這足以瞬間將一名武道大宗師吸成人干的恐怖攻擊,陳凡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站在那里,嘴角那抹瘋狂而燦爛的笑容,愈發濃烈。
“來得好。”
他非但沒有閃躲,反而張開了雙臂,仿佛在擁抱自己的情人。
“《青帝訣》,萬木有靈,奪其生機,化為己用!”
“吞天!”
隨著陳凡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他整個人的身體,仿佛化作了一個無底的黑洞!
一個巨大的青色漩渦,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轟然成型!
那股磅礴的吸力,比之前石門上的“血龍鎖天陣”還要霸道百倍、千倍!
那些激射而來的血色藤蔓,在靠近陳凡身體三尺范圍的瞬間,便被那青色的漩渦硬生生扯住!
藤蔓之中蘊含的磅礴血氣和魔念,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被陳凡瘋狂地、野蠻地、不講道理地抽離、吞噬!
“滋滋滋……”
血色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癟、枯萎,最終化為飛灰。
而陳凡身上的氣勢,卻在這股精純能量的灌注下,再次瘋狂暴漲!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直接吞噬圣樹的魔元?!”天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發出不敢置信的尖叫。
龍血圣樹的能量,雖然精純,但其中蘊含的魔性,霸道無比,就算是當年的陳梟龍,也因此被侵蝕神智,最終發狂而死。
他被困此地三百年,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引導、煉化,不敢有絲毫大意。
可眼前這個小子,竟然……竟然在生吞!
他就不怕被那股魔念撐爆神魂,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瘋子嗎?!
“魔元?”陳凡感受著體內那股狂暴、嗜血的能量,與自己至陽至剛的青帝真氣瘋狂沖撞,經脈寸寸斷裂又在磅礴的生機下瞬間重組的劇痛,臉上的笑容卻更加暢快。
“在我《青帝訣》面前,所謂的魔,不過是更精純的養料罷了!”
“青帝真火,煉!”
轟!
一團青色的火焰,自陳凡丹田內轟然燃起,瞬間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狂暴的血色魔元,在遇到這青帝真火的剎那,就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其中的暴虐、嗜血、怨毒等負面意志,被迅速焚燒、凈化,只剩下最最精純的生命能量!
“啊——!我的……我的能量!”
天機子驚恐地發現,他不只是無法控制龍血圣樹,甚至連他自己與圣樹之間那維持了三百年的能量聯系,都成了陳凡吞噬的管道!
他積攢了三百年的修為,他賴以生存的根基,正在被陳凡隔空抽走!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修為正在瘋狂地流逝!
“住手!快住手!”天機子徹底怕了,三百年的孤寂與謀劃,在死亡的恐懼面前,被擊得粉碎。
他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瘋狂磕頭:“陳大師!陳前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愿獻上神魂,為您做牛做馬!我這里有陳梟龍留下的兵法戰策,有我三百年來推演天機的感悟!我都給您!只求您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啊!”
陳凡卻對他聲嘶力竭的求饒,充耳不聞。
他的雙眸已經徹底化為了一片青色,整個心神都沉浸在煉化那股磅礴能量的快感之中。
他的身體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痕,金色的血液從裂痕中滲出,但又在下一秒被青光修復。
破而后立!
他的修為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瘋狂地沖擊著練氣期的最后壁壘!
“咔嚓——”
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枷鎖,在他體內被悍然掙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