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家子又給喬星月挑了一個四門衣柜,還有一個兩門衣柜,一個放他們主屋,一個放安安寧寧屋。
    還有刷清漆的,桌腿帶著回紋的八仙桌。
    黑白電視機,收音機,縫紉機,寫字臺,椅子,梳妝鏡,床頭柜,樟木箱,被套是大紅色的純棉被褥,枕頭,毛巾被,收音機,臺燈,搪瓷盆,搪瓷缸,鍋碗瓢盆,就連洗衣服的搓衣板,香皂肥皂都買了。
    孫秀秀拿著那塊淺棕色的樺木搓衣板,打趣道,“星月,以后老四要是犯了啥錯,就讓他跪著搓衣板。”
    “他們謝家幾兄弟,個個都是好男兒,哪能犯啥大錯。”沈麗萍笑道,“星月,這搓衣板讓老四用,你可別洗衣服,衣服都讓老四洗。不過老四應該會主動承擔這些家務活吧,咱爸,還有你大哥二哥,在家可是搶著干這些活。不得不說,咱媽把自己的丈夫和五個兒子,調教得相當體貼。”
    喬星月笑得合不攏嘴。
    這謝家幾兄弟,確實個個都如謝江一樣,體貼,顧家,又有教養,尊重媳婦,干活有勁。
    別說這個年代這樣的男人是香饃饃,放到后世,那也絕對是打著燈籠難尋的好男人。
    買完這些大件小件,已經是大中午了。
    黃桂蘭雇了幾輛板車,把置辦的家具物件拉回大院,家里的幾個男人幫著抬進謝中銘申請下來的家屬小院里,一家人只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把小院收拾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
    這小院沒有黃桂蘭那邊的院子大,小了一半。
    上下二樓也只有三個房間,不過除了一樓有個三四十平的小院子以外,二樓還多出一個露臺。
    喬星月喜歡花花草草,也喜歡種菜,一上一下的院子和露臺,夠她平日里打理的。
    安安寧寧特別喜歡兩個嬸嬸給她布置的新房間。
    家里人多,三下兩下就把新屋子收拾出來,四處窗明幾凈,充滿了溫馨。
    黃桂蘭擦完堂屋里的柜子,走到灶房里,問著正給大伙燒開水泡茶的喬星月,“星月,你快別忙活了,來看看屋里還缺些啥,媽再給你買。”
    喬星月環顧四周。
    一張刷著紅漆的八仙桌擦得锃亮,木紋清晰可見,邊角打磨得圓潤光滑,桌腿上還雕著回紋,透著中式的雅致。
    八仙桌的旁邊擺著兩套紅木沙發,上面放著坐墊。
    沙發旁邊擺著藤椅,藤條編得堅實勻稱。
    靠墻的地方則是擺著一臺蝴蝶牌的嶄新的縫紉機,再旁邊是一組高柜,柜子上擺著嶄新的黑白電視機。旁邊又擺了一個嶄新暖水瓶,瓶身上寫著:為人民服務。就連暖水瓶旁邊的搪瓷水杯,也是嶄新的。
    這個時候,謝江給老大謝中毅遞著字畫,踩在凳子上的謝中毅接了字畫掛在墻上,字面上面是手寫的毛筆大字:“忠厚傳家”和“家和萬事興”。
    這字是謝江親筆寫的,楷書體,字跡有力,墨跡烏黑發亮,裱著淺棕色的紙邊,字里行間透著一股老父親對小兩口的期盼,既盼他們的小家庭和睦,也念著國家安穩。
    這樣一塵不染,應有盡有的小家,喬星月已經很滿意了。
    以前她帶著安安寧寧,從來都是住茅草屋,別說這些嶄新的家具了,四處還漏風漏雨。在昆城給人當保姆時,她和安安寧寧還在堂屋里打地鋪,她們娘仨最晚睡,最早起,半夜主人幾好幾次夜經過堂屋,吵得實在沒法正常睡覺。
    眼下有二層小樓,三間屋子,一個小院,一個露臺,齊全嶄新的家具,還有這般好相處的妯娌,比親媽還親的婆婆,這是啥好神仙好日子呀。
    這個時候,江北楊打聽著謝家都來這邊布置星月和謝中銘的新家了,從院外走進來,邊走邊說,“蘭姨,星月,好消息,今天中央巡查組的人來了錦城軍區,估計那趙光亮不敢公報私仇,沒有鐵證如山的證據,肯定得把中銘放出來。”
    說話間,江北楊已經來到了堂屋。
    打量著明亮整潔的屋子,江北楊眼前不由一亮,“這就是中銘和星月的新房了,布置可真干凈整潔。”
    “你也趕緊娶個媳婦,申請個家屬小院,蘭姨也過去幫你布置你的小家。”黃桂蘭打趣一笑后,接著又問,“你說啥中央巡查小組?”
    中央巡查小組的事情,老大謝中毅知道得最清楚。
    聽聞江北楊這么一說,謝中毅從凳子上下來,卻沒吭聲,因為事關機密。
    江北楊又說,“不太清楚具體是來干啥的,反正他們一來,就把趙光亮叫去了。”
    “該不會是專門來查這個趙光亮的吧?”提到趙光亮,黃桂蘭一臉厭惡反感。
    這趙光亮不僅長得丑,眼睛又細又小,跟老鼠一樣,鼻頭又大,看著就不討喜,為人還貪生怕死陰險狡詐。當初明明是個逃兵,被抓去過鴨綠江時,前方告捷,讓他白跟著大部隊領了軍功。
    這些年,黃桂蘭是親眼見著趙光亮從又瘦又黑長得肥頭大耳,自從他一路爬到師長的位置,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
    老大謝中毅把凳子放回八仙桌前,附和道,“誰知道,說不準還真是來嚴查這個趙光亮的。我在京都的時候,便聽聞一些關于趙光亮不好的傳聞。”
    江北楊喝了一口喬星月倒的水,又說,“管他是不是來查趙光亮的,反正趙光亮被叫去問話,肯定沒啥好事。他們也沒證據證明星月和中銘就是敵特分子,中銘指定沒事。”
    正說著,堂屋外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爸,媽,星月,你們在這里嗎?”
    外面的話音還沒落,站在喬星月身邊的安安寧寧,像兩只剛出籠的小雀兒一樣,歡快地朝堂屋外跑出去,“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安安跑到堂屋門檻處,被絆了一腳,也不哭,爬起來拍拍手,繼續興高采烈地往外跑。
    “爸爸!”
    “爸爸!”
    清脆的喊聲,像兩只小鈴鐺,撞進謝中銘的耳里。
    安安寧寧見到他,眼睛瞬間亮得像是浸了水的黑葡萄,小腿邁得飛快,急得像兩只歸巢的小雀兒,一頭朝著彎下腰來的謝中銘的懷里扎去。
    謝中銘把兩個娃抱起來,托著她們的膝彎,讓她們的小屁股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穩穩地托著兩個娃。
    兩個小家伙可不算輕,可謝中銘卻抱得穩穩當當,軍人的臂膀哪怕經過一夜折騰,依舊磅礴有力。
    安安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小腦袋在他頸窩蹭來蹭去,“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我也好想你。”寧寧的聲音柔柔軟軟的。
    軟軟萌萌的兩個娃娃忽然讓他心頭一熱,連夜被審訊的疲憊瞬間被這兩聲“爸爸”徹底沖散。
    喬星月看著兩個娃這才和謝中銘相認兩天,卻能這般親昵,父女仨相擁在一起的這幕,忽然讓她眼眶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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