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聽。”
秦少瑯的聲音不大,卻如一枚鐵釘,楔入了眾人即將崩潰的心防。
李虎猛地一凜,握著樸刀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因用力而微微顫抖。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洞口外若有若無的怪物嘶吼中拔出,側耳傾聽。
那聲音,又來了。
咚……
沉悶,厚重,仿佛一頭遠古巨獸的心跳,隔著厚重的巖層傳來。
咚……
每一次跳動,都讓腳下的積水泛起細微的波紋,連帶著胸腔也產生一種壓抑的共振。
咚……
規律,冰冷,不帶任何生命的情感,卻蘊含著無可撼動的磅礴之力。
“這是……什么鬼東西?”另一名親衛的聲音發顫,他緊緊貼著冰冷的石壁,仿佛要將自己嵌進去。
秦少瑯沒有回答。他緩緩蹲下身,一手按在水里,一手貼著石壁,閉上了眼睛。
觸感冰冷而濕滑,水流的速度幾乎為零,證明這是一條死水之渠。石壁的震動,隨著那心跳聲,規律地傳來,力道均勻,毫無變化。
這是機括。
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機括。
他睜開眼,黑暗中,眸光深邃。“我們往前走。”
“先生!”李虎勃然變色,壓低的聲音里滿是驚疑,“前面是什么都不知道,萬一是……”
萬一是更恐怖的陷阱呢?
那兩名親衛更是面如死灰,無聲地抗拒著。向著未知的心跳前進,這比面對那些水鬼更加挑戰人的理智。
“后面是必死之局。”秦少瑯的聲音冷得像鐵,“那些東西沒追進來,只在洞口徘徊。這說明,它們也畏懼這個聲音。我們待在這里,等體力耗盡,等它們失去耐心,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頓了頓,語氣里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決斷。
“往前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們自己選。”
李虎的呼吸變得粗重,胸膛劇烈起伏。他不是怕死,可這種對未知一步步靠近的煎熬,比沙場上刀刀見紅的搏命更折磨人。他看了一眼身旁抖如篩糠的同伴,又想了想洞口外那片密密麻麻的綠眼。
幾息之后,他一咬牙,將那柄崩了口的樸刀從身前換到身側,發出沉悶的低吼:“聽先生的!走!”
軍令如山,縱使心中萬般恐懼,另外兩人也只能顫抖著應下。
“李虎,你斷后。小六子傷重,我來背。你們兩個在中間,手搭著前面人的肩膀,一步一步走,不許出聲!”秦少瑯迅速下達指令。
他將昏迷的小六子負在背上,那具冰冷的身體像一塊石頭,沉沉地壓著他。
隊伍在絕對的黑暗中,開始緩緩移動。
“啪嗒……啪嗒……”
這是他們趟過污水的聲音,在這死寂的甬道里,被放大了無數倍。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限。
秦少瑯走在最前,左手扶著濕滑的墻壁,右手垂在身側,指尖觸碰著腰間的匕首柄。他將全身的感知都沉入了黑暗,腳下的每一寸地面,空氣中每一絲流動的氣息,都成了他判斷方向的依據。
那“咚……咚……”的巨響,成了他們唯一的信標。
隨著不斷深入,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震撼。從最初的沉悶心跳,逐漸變成了雷鳴般的轟響。腳下石板的震動也愈發劇烈,仿佛整條甬道都在隨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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