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婆離開,蘇與之松了一口氣。
春喜收拾木桌上的茶水,嘴里念叨。
“蘇二小姐又來了,在咱們院子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還扯什么小白驚擾了王妃娘娘亡魂安息,要把小白打死。”
“然后呢?”
春喜抿嘴壞笑,“小白跑得快,蘇二小姐追小白一個沒站穩,摔小白狗粑粑上了,這才匆匆回去換衣裙,不然不定鬧到什么時候呢。”
蘇嫣然囂張跋扈慣了,又有可隨意出入宸王府的特權,蘇與之能想象,錦瑟軒是怎樣一個雞飛狗跳的場景。
他們要過日子,蘇嫣然仗著宸王妻妹的身份,隔三岔五來鬧,下人都不敢管,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最好永遠都進不來宸王府大門。
蘇與之端著茶盞,思忖半晌,瞥了一眼身后的墻,如果沒記錯,這堵墻后面是軒和苑的廂房,里面擺放一些華而不實又不常用的擺件,心底有了主意。
“去取大錘子來。”
“何大夫要大錘子做什么?”春喜不解。
“砸墻。”
也不是真砸墻,蘇與之記得廂房靠墻擺放一株紅珊瑚,有一個枝杈掉了,因為不顯眼又不常用,她當時把掉的枝杈放了回去,遠遠看去和沒掉一樣。
軒和苑的所有物件都沒動,那株珊瑚樹應該也沒人動,墻壁震動便可把那個枝杈震掉。
蘇嫣然借著幫軒和苑灑掃的由頭自由出入宸王府,軒和苑的珊瑚樹壞了,蘇與之倒是想看看蘇嫣然還能不能自由出入宸王府?
春喜又問為什么砸墻,蘇與之隨便編了一個要在墻邊做個嵌入式柜子,糊弄了過去。
隔天一大早就聽軒和苑的丫鬟慌里慌張喊叫聲,沒一會兒響起來福呵斥丫鬟的聲音。
蘇與之知道,一定是那株珊瑚樹,依謝墨寒的性子,蘇嫣然以后沒有理由自由出入宸王府了。
早飯過后,浣衣局的管事婆婆送來一笸籮疊好的金元寶,送完又拉著云巧扯了一會兒家常。
這個時辰各院正灑掃,人來人往的,管事婆婆嘴碎,也不知道來時路上管事婆婆和多少人提起,云巧要去祭拜她。
做戲做全套,送何念安去洪先生學堂,蘇與之和云巧提著一桶金元寶,還煞有介事地準備了幾碟點心,去北山“蘇與之”的陵寢祭拜。
自己祭拜自己,蘇與之覺得有些別扭,她陵寢里埋的是云巧表姐,就當作是祭拜云巧表姐。
人家替她在這里躺了六年,她祭拜一下是應該的。
“蘇與之”陵寢位于北山皇陵附近,大理石修筑成的一個小丘。
云巧把幾碟點心擺在墓前,蘇與之蹲下,低頭注意到墓邊有翻動土的痕跡,陵墓和墓碑之間,不明顯的一小撮。
她是宸王妃,不管她和謝墨寒夫妻關系怎么樣,有謝墨寒在,什么人敢動她的墓?
蘇與之抓起陵墓邊散落出來的泥土,指尖攆了攆,是新土,正疑惑,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個衣裳破破爛爛老頭,后背背著一床用麻繩捆綁漏灰白棉花的被子。
破鑼嗓子一開口,把她和云巧嚇了一跳。
“里面的人挪那邊去了,”破爛衣裳老頭抬手指向西北,“往西北五里。”
回去路上,蘇與之看著馬車窗外風景,始終沉默。
據破爛老頭所說,前陣子他看到一伙人把她陵寢里的棺槨挖出來,以為是盜墓的,就跟著遠遠偷看。
那伙人開了棺,而后棺槨葬到別處,原陵寢恢復原樣。
蘇與之和云巧順著破爛老頭指的方向,找到了云巧表姐的墓。
想到前陣子云巧說宸王府的祠堂里沒有她的牌位。
原來謝墨寒早知道了她假死的事,并且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