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手下人皆歡欣鼓舞。茯苓想,自己應當是開心的。
    然而,剛進府,便有下人來稟:“夫人,世子爺那邊傳話,說想見您一面。”
    茯苓并未多,轉身便朝著趙珩居住的院落走去。她倒是想看看,這位世子如今還想說些什么。
    房間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昔日那個意氣風發,俊朗倜儻的侯府世子趙珩,此刻面色灰敗地躺在床榻之上,眼窩深陷,氣息微弱,哪還有半分當初的風采?
    他看到茯苓進來,黯淡的眼中出現復雜的感情,有悔恨,也有不解。他掙扎著想撐起身體,卻沒有力氣,只能用眼睛死死盯著茯苓:
    “阿苓,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他喘息著,“你明明,明明已經死了啊!我親眼看見的,我和榮兒,我們都很想你……”
    聽到這話,茯苓腳步一頓,隨即了然。她站在離床榻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原來是重生了啊。
    茯苓心中只覺得無比諷刺,她微微挑眉。
    “哦?那真是不湊巧了。這一次,眼看快要死的人,好像是你呢,趙世子。”
    趙珩被茯苓那冰冷的話語噎得一時語塞,他望著眼前這個氣質冷冽,眉眼間再無半分往日溫順的女子,臉上出現痛心疾首的神色,仿佛茯苓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阿苓,你……你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他聲音帶著顫抖,像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也重生了,對不對?你一定也記得上輩子!你死的時候,我和榮兒都傷心欲絕!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后來重重懲罰了柳含柔那個毒婦,將她趕出了侯府,為你出了氣!這一世,我們摒棄前嫌,好好過日子,不行嗎?我們一家三口……”
    “閉嘴!”茯苓打斷了他那自以為是的深情告白,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趙珩,你少在這里惡心我。你哪里來的自信,憑什么認為你一句知道錯了,所有你施加于我的痛苦,冷漠和背叛,就能一筆勾銷?憑什么你認為,你回頭,我就該感恩戴德地等著你?”
    她的聲音帶著積攢了原主的怨憤:“你口口聲聲說懲罰了柳含柔,為我出氣?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受的苦楚,是因為她嗎?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你的薄情,你的偏聽偏信,你的猶豫,你的冷漠縱容!你趕走她,不過是為了讓你自己心里好過些,別把這臟水往‘為我’上面潑!”
    茯苓向前一步,俯視著床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趙珩,
    “這樣吧,趙世子。不如這輩子,你也去親身經歷一遍我上輩子經歷過的,那種被至親之人背叛,磋磨,直至痛不欲生、含恨而終的滋味。等你也要死的時候,我站在你床邊,對你說一句對不起,然后你再原諒我。如何?”
    趙珩被她這番毫不留情的話刺得體無完膚,那點偽裝出的深情終于維持不住,轉化成了惱羞成怒。他猛地提高聲音,因為激動而咳嗽起來:“咳咳,沈茯苓!你還要我怎么樣?!我不是都已經道歉了嗎?!你到底還想怎樣?!”
    看著他這副理直氣壯、仿佛道了歉就該被全世界原諒的嘴臉,茯苓只覺得無比荒謬又可悲。
    “看來世子的病快好了,那就吩咐大夫不要再送藥來了。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用上輩子你對我的方法對你啊,不對,你不是說這是愛嗎?趙珩,我在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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